钟大掌柜被秦宜宁问的一时怔愣,若有所思的微微蹙起了眉头。
秦宜宁续道:“现在的时机没到,小打小闹的,对姓高的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这种人,一旦让他缓过气来,回头怕是会报复那些迎面而上的老百姓。若是如此,还不如暂且先将百姓们稳住,等待适合的时机再进行下一步计划。”
钟大掌柜沉思片刻,有些恍然的缓缓点头:“王妃的意思我明白了,方才是我想的太简单了。没有顾虑到老百姓们在此时闹起来的后果。”
秦宜宁笑着安慰了钟大掌柜几句,又叹息道:“天灾人祸,受害最深的便是这些寻常的百姓。咱们继续施粥,至少能让大家多几分生存下去的几率。”
“是啊。王妃是仁善之人。不论是当年干旱时倾家荡产的救济那么多的灾民,还是地龙翻身时用自己的体己银子来帮助王爷赈济灾民,您所做的一切一直都无愧于心,这一点一直是令我敬佩的。”
“你言重了。我一介女流,又是处在这样的境地,能做的毕竟有限。如今是这样的情况,将来或许还会有许多身不由己的时候。”
“能够在能力范围之内为老百姓做点事,便已是很好了。”
二人又商议了一番后续之事,钟大掌柜就急着去与赵一诺安排粥厂之事,打算寻个生面孔来继续施粥。
秦宜宁回房去陪着两个孩子玩了一会,纤云就撩帘子进屋里来,见昭哥儿和晗哥儿都醒着呢,这才轻声道:“王妃,惊蛰回来了。”
秦宜宁当即站起身,将怀中的晗哥儿交给了乳母。
她安排惊蛰暗中况,逄枭写给他的信报喜不报忧,她怕逄枭有什么危险却不让自己知道。
快步走到雪梨院的正屋,惊蛰已经垂首等候多时,见了秦宜宁见过礼,就道:“王妃,平南军大军看起来像是一盘散沙,可核心部分的营帐守卫极为森严,王爷在其中一定是做好了安排。我们的人怕打草惊蛇,并不敢太靠近了,是以王爷的消息打探到的很少,多是看到王爷在练兵。但是邓敏昌的情况倒是很明显。”
这也在秦宜宁的意料之中。
逄枭的主帅大营附近若是能让人随意打探消息,这么多年的战争下来,他岂不是早就被人给拆骨扒皮了?
“那便说一说邓敏昌吧。”
“是。”惊蛰拱手行礼,随即低声道:“邓敏昌在军中基本不怎么做正经事,酒肉不断,还有美女服侍,平日很少见他一同随将士们训练,王爷对他也没有十分严厉管教的意思。”
“这种人能做上平南将军?”
虽然李启天与他们是站在对立面上,但秦宜对李启天的聪明和用人的眼光还是很相信的。如果邓敏昌一开始便是这种草包,恐怕他也坐不上这个平南将军的位置。
秦宜宁卷起垂落在肩头的长发无意识的把玩,心思却都在这反常的情况上。
不过联想近些日子在旧行走时的所见所闻,秦宜宁心里就已大致有了数。
这里虽天高皇帝远,但当地的局面之混乱必定一点不比京城少。这里是燕朝旧都,且不说那些做官的到底是忠心于大周还是大燕,不说远的,单商人和富户世家们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盘算。
若邓敏昌是个如逄枭这般强硬且有原则的人,不论是当地的官员还是豪绅,做起事来怕都有蹩脚之时,而将人的性子养左了,再要做什么时便可投其所好。更甚者,还可以让女人吹吹枕边风。
就算不为了这些疏通关系之事,单只有个满身破绽的守军,于心向着尉迟燕的燕朝拥趸来说也是百利无一害。
所以秦宜宁觉得,应该不是李启天选了个靠不住的人来做守将,而是有心人将原本还算优秀,但意志薄弱的邓敏昌引上了歪路。
“看来王爷在军营里的事也并不好办。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邓敏昌若是这种人,他带出来的兵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是啊。王爷在军营或许还有的忙。”惊蛰道。
秦宜宁便问:“军中之人对王爷可还恭敬?行令禁止之事可还听从?”
“我去时看起来王爷还是游刃有余的。不过要降服平南军中大小将领,绝不是个容易的事。”
上头一个邓敏昌,可并不能代表整个平南军中的所有将领。
秦宜宁这时万分庆幸自己没有将家中这些乱事告知逄枭。李启天不安好心,将逄枭安排到这种地方来,那军中情况想来已经是积压已久了。若是将平南军治理的好了,外人看着他们面上有光,李启天也没理由怪罪。
但是若治理的不好,那可就要直接将战神王爷这个美称让贤了。莫说是逄枭,就是她这个女流之辈都会替逄枭窘迫。
“王妃。王爷的来信到了。”纤云双手捧进了一个厚厚的信封。
秦宜宁惊喜的豁然起身,接过信封来看了上面逄枭那力透纸背潇洒不羁的字迹,秦宜宁就由衷的微笑起来。
这封信中的内容与往日他写给她的一样,都是在嘘寒问暖,询问家中情况和孩子们的情况,对与军中的难办和混乱只字不提。就更不会写惊蛰打探到的那些消息了。
看着落款处肉麻兮兮的那一句“甚想念你”,秦宜宁面上飞霞,含笑坐到黑漆木桌旁,慢条斯理的磨墨,随暗自想着回信的内容。
可当她将回信写完时,她才发现自己与逄枭做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分别。
逄枭不将军中的事情告诉她,她也没有将身边的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