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宜宁跟在逄枭身后来到一间厢房。夜色已深,且为防被人发现了他们的藏身之处,屋内只点了一盏绢灯,门窗上还拉着厚实的遮光帘。
屏风后已经预备好了两大木桶热水。
逄枭扶着秦宜宁在屏风后坐下,骨节分明的大手为她摘掉头发上沾的草屑。
“条件有限,咱们好好擦洗一下吧?累的你这么重的身子还要钻地道,着实是叫我心难受。”
秦宜宁接过逄枭抵给她的热帕子擦脸,如今情况紧张,并不是她穷讲究的时候,不能彻底的沐浴一番她也不在意。
“你不要这么想,那地道虽窄,却也不是特别难走。何况弄的灰头土脸也总比被人伤了好。”
逄枭的眸中冷厉一闪而逝,“我看谁敢伤着你。”
秦宜宁被他那护犊的模样逗笑了,将帕子塞还给他,“你不要紧张,我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谁有本事能伤着我呢?何况这一次大家也算是强强联合,你与圣上、定北候都是善于谋划之人,此番定策已是最直接快捷的选择,相信明天的这个时候,一切都能恢复平静了。”
逄枭将帕子洗过,拉过秦宜宁白皙秀气的手,笨拙的帮她擦了擦。
“反正有你在我身边,我才能平静,若是离了你,我都不知该怎么办好了。”
秦宜宁的心里一阵阵暖意翻涌,含笑望着他,“就会油嘴滑舌,男儿志在四方,你今儿的话若叫你手下那些兵听着了,往后看还服你不。”
逄枭将帕子丢开,搂着秦宜宁在她嘴角咬了一口。
“他们不服气揍一顿也就服了,我只想着能多给你过一阵子安稳的日子。”
“王爷。”
不等秦宜宁的回答,门外有下人低声道:“邓侍卫回来了。”
逄枭面色一凝,“知道了。”
回头与秦宜宁道:“是虎子回来了。我安排他去了宫里,你在房间里好好睡一会,我去圣上哪里听听情况。 ”
秦宜宁道:“我这会子一点都不困,心里装着这么大的事我也睡不着,我和你一起去吧。”
逄枭见秦宜宁态度坚决,不免轻叹了一声,“好吧。反正我本来也打算一直都和你在一处,坚决不让你离开我视线的,咱们走吧。”
秦宜宁点头,由逄枭扶着回到了议事厅。
虎子正单膝跪地与李启天禀告:“幸不辱命,圣上料事如神,摄政王果真出了宫,我带着人当即将皇宫夺回了。”
“好!”李启天有些激动,声音都不自禁拔高了,“宫中的情况如何?”
“回圣上,太后被层层围困,受了惊吓,但并无大碍。皇后娘娘却被人给关在了坤宁宫里,门窗都被栗郡王命人用木板给封死了,且没有给皇后娘娘留下吃喝,幸而皇后娘娘性情坚韧,并未太过激动,娘娘与龙胎都安然无恙。”
一听栗郡王竟然将怀有身孕的皇后给关了起来,还不给吃喝,在场之人就都皱了眉头。尤其是秦宜宁,身为孕妇,最是了解有孕时的辛苦,这个时候若被断了吃喝关起来,很容易就会让人崩溃。 皇后如今无恙,足可见她的性情也是十分坚韧的。
李启天心里憋着一股火。
栗郡王的种种恶行他忍无可忍,只想着一定要啖其肉寝其皮才能解恨!
不过如今调虎离山之计奏效,皇宫已经夺回,想要拿下栗郡王也并不是办不到。
“朕知道了。果真之曦身边的人都能力卓绝,能够带着忠顺亲王府和驸马府的府兵多回皇宫,朕这里给你记忆大功!”
虎子忙道:“草民不敢居功,着实是我等入宫后,遇上抵抗时只要亮出圣上的旗号,大多数人就与咱们同仇敌忾了。足可以看出,栗郡王拿下的还是少数人,大部分人还是推崇圣上正统的,期盼圣上归来的!”
这话说的让李启天非常熨帖。
这些日子的颠沛流离,李启天所拥有的一切,包括性命都险些被人夺了去。他实在无法接受一再的失去,如今有个人告诉他还有人愿意继续效忠于他,这消息带来的欢喜,等同于告诉他已经成功的夺回皇宫。
李启天伸出双手将虎子搀扶起来。
虎子受宠若惊,连声称“草民不敢”。
虎子是逄枭身边的侍卫,已不算做军中之人,在朝廷里是没有官职品阶的。
逄枭见李启天问罢了,便担忧的问:“宫中伤亡如何?”
虎子这一次带去的人都是逄枭和季泽宇的亲信,刨除这些人,宫中的羽林卫、金吾卫等人也都是一条条活生生的生命,若是将士们迎战鞑靼,血洒疆场,逄枭虽心疼,却也不会如此的不耐,可问题是这一次的牺牲,是因为节外生枝。
虎子道:“回王爷,宫中伤亡还好,不是很多。”
那便是也不少了。
逄枭和季泽宇同时垂眸,心里都很是难受。
李启天笑着道:“朕会重重赏赐此番助阵夺回皇位之人,此番出了力的都重重有赏。”
“谢圣上。”几人齐齐行礼低声回应。
在李启天的眼里,就算此番攻进宫去的人都死光了也不足千人,何况这些还都是逄枭和季泽宇的精锐,死了反而更好。这对于一个夺回皇位的战斗来说,千把人的牺牲他觉得已经很少了。
李启天意气风发的负手而立,面前虽是遮挡灯光的深色窗帘,可他却仿佛置身于金銮殿上,一切都已尽在掌握之中。
“今日是大朝会的日子,已经通知上朝了吗?”
逄枭道:“回圣上,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