逄枭对上姚氏那不敢置信的视线,笑了笑道:“叫您老夫人。就如同那些大户人家一样,直接称呼人的身份,而不是以亲情来论,您是不是觉得这样才比较满意?平日是本王怠慢了您?”
“你说什么呢!你这个没心肝的东西,你就是这样对待你亲妈的!”
逄枭冷笑道:“要是个外人,想害我媳妇,杀我的孩子,我早就脑袋给他拧下来了!我对您已经足够客气了。老夫人!”
姚氏的眼泪扑扑簌簌的往下落,打湿了一大片衣襟,“你真的是要与我生分了。你为了一个外人……”
“老夫人,请您别将市井里学来的那些泼妇功夫用在我身上。您也休想耍赖。您给亲儿媳用的鸡汤里下红花,想要您亲孙子的命,就是市井中那些泼妇都做不出如此毒辣的事。您是我的母亲,我一直对您有亲情,可是您要害死我的孩子,对我丝毫没有亲情,那往后我也只能尊您为老夫人,好生养活您到老便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
“你,你!”姚氏气的喘不过气。
逄枭就是她这辈子的指望,姚氏如何也想不到,逄枭居然会为了一个外人,罔顾她的意思,说这种诛心之语。
姚成谷见逄枭动了真格的,心里又是惊又是怒,但更多的却是后悔。
其实这件事真的不应该发展成现在这样。要怪就怪姚氏太蠢,直接端了一碗带红花的鸡汤去,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是她做的,让他们想要分辨都没有机会。
“大福啊。”姚成谷是着打圆场,“你这么大的孩子,也该懂事了。你娘他就算做的千万个不好,到底也是你的生身母亲,对你有生养之恩,你这会子为了别人说这话伤她的心,是不是不对啊?”
“老太爷。”逄枭看向姚成谷,“您说的话,我明白。不过也请您明白,我也正是看在生养之恩的份上,否则换个旁人敢杀我孩子和妻子,我早就翻脸了。”
一听逄枭对自己的称呼也变了,姚成谷的脸色一瞬间煞白。胡子都因为嘴唇的颤抖而抖动起来。
松鹤堂的下人们跪在地上,一个个都已呆若木鸡。
将前因后果捋顺清楚之后,他们才明白,他们不过是城门失火被殃及的池鱼。真正作孽的是他们的老太爷和老夫人,是他们尽忠服侍的主子。
想不到啊,这爷俩看起来人模人样的,居然会做得出给自己的亲儿媳妇下红花想让她落胎的事。如此丧心病狂,王爷因为身份无法处置他们,就只能将炮火转移到这些下人们身上。
谁让他们是松鹤堂的人呢?
所以一开始说的什么鞑靼的细作,都是托词。
这下子下人们心里对姚氏和姚成谷的不满已经到了最高峰。逄枭对他们的处置,反而让他们感觉逄枭还是非常有人情味的,并没有一下子将他们都处置了,而是给银子遣散。
院子里陷入了诡异的安静,姚成谷气喘吁吁的盯着逄枭,一句话都说不出。
姚氏则扶着廊柱,抽噎的说不出话来,哭的凄惨的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逄枭回头对着虎子摆摆手。
虎子立即会意,带着两个精虎卫的兄弟开始将松鹤堂的人带下去。
虽然是遣散,可也要问过话才能放人。
下人们再度因为此事而慌乱起来,一个个高声叫着冤枉。
这厢鸡飞狗跳之时,却听见外头传来个爽朗的声音:“这是怎么一回事?”
众人看向院门前,就见马氏拧着眉头走到了近前来。
马氏看着整个松鹤堂的下人们都被驱赶出来,逄枭黑沉着脸站在院当中,姚氏哭的跟死了爹妈一样,姚成谷也是一副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模样,心里就隐约有了一些猜测。
“你们做什么了?”马氏快步进来,走到逄枭的身边:“大福,你跟我说,是怎么了?”
面对马氏,逄枭尽量收敛起怒气,笑着安抚道:“外婆,没事的,就是松鹤堂有可能混进来几个细作,往老夫人给宜姐儿送的鸡汤里掺进去了红花。我这不是带着人来看看么。您也知道,现在朝堂的情况紧张。咱们王府是自己家里,关起门来容不得有细作混入进来。”
后面的解释干巴巴的,马氏根本就听不进了。只听到逄枭对姚氏的称呼,她就已经有了怒意,再加上姚氏给秦宜宁送的鸡汤里有红花,这简单的一句话,已经让马氏将事情的经过都猜了出来。
姚氏和姚成谷当日看不惯秦宜宁,觉得秦宜宁不贞,那孩子未必是逄枭的,她心里很清楚。若不是清楚这一点,他也不会直接关了姚氏的紧闭。
只是她想着,到底姚氏也是个大人了,往后还要在府上走动的,总是关着不放出来,叫家里下人们看到了也是好说不好听,马氏虽然生姚氏的气,觉得这女儿的品性已经歪了,但是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她身为母亲,还是心疼的。
所以马氏昨晚上来放了姚氏,与姚氏也说明白了,让她老老实实过日子,不要想那些杂七杂八的。
谁知道才过了一夜,她的教诲姚氏就都忘了,居然还有这种狠心的婆婆,去给自己怀着孕的儿媳妇下红花,想要亲孙子的命!
“你,你!”马氏气的面红耳赤,冲上前一脚就踹在姚氏的腿弯处,“你给我跪下!孽障!”
姚氏本来就已经哭的摇摇欲坠,被马氏这么一踹,当场扑通一声跪下,她哭的没力气,双手撑着地砖,眼泪鼻涕都垂落下来,落在地上打湿了一小片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