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槐远听闻孙氏之言,蹙眉蹲身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头。
孙氏见是秦槐远,便靠在他怀里呜咽了起来。
逄枭看清秦槐远神色,疑惑更深了。
秦槐远担忧的问冰糖:“唐姑娘,宜姐儿怎么样了?”
“老爷、夫人放心,小姐并无大碍,只是急怒攻心又过疲劳才昏了过去。奴婢已给小姐施了针,应是无碍的。”冰糖握着秦宜宁的手,不断按摩她的手指和虎口上的穴位。
四周已有五城兵马司的人疏散了围观的百姓,午门前便只剩下秦槐远一家和逄枭带来的十来名虎贲军。
方才人多还不觉得,此刻大风骤起,吹得人脸上冰凉。
“天还冷着,不如先在附近找个安静所在安置秦小姐,免得她受寒。”逄枭想了想道:“我记得昭韵司有个酒楼就在附近。”
冰糖颔首道:“昨夜小姐就住在归林楼,老爷、夫人,不如暂且先去归林楼安置?”
逄枭一想秦家人的性子,就将秦宜宁所经历的猜出个八成。心像是被谁捏住了,闷闷的绞痛。
“本王真是长见识了,秦家竟容不下个姑娘!”
孙氏这才想起这位说话的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逄小王爷,再想他方才对秦宜宁那般亲密,哭的更加厉害了。
秦槐远则凝眉看了逄枭一眼。
“小姐是闯出来的。”当着秦槐远的面儿,冰糖不好议论主家府上的人,只淡淡的说了这一句,就和松兰一同扶着秦宜宁起来,往一旁的马车而去,孙氏也急忙去帮忙。
秦槐远何等聪明,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孩子从山里找回来时,尚且面色红润充满活力。如今却被折腾成了这样。
看着孙氏、松兰和冰糖合力将秦宜宁安置在马车上,秦槐远轻叹一声,回身对逄枭拱了拱手:“逄小王爷这会子有什么安排?”
“本王自然是随着你们去了,等她情况好转再说其他。”
秦槐远闻言便蹙了眉。
他是男人,自然了解男人的心思,他的女儿生的花容月貌,性子也讨喜。若是此时看上她的是旁人,即便是太子那般于政治上并无大用的人,秦槐远也不会觉得反感。
可逄枭不一样。
逄枭之父,原北冀国护国将军逄中正,到底是因他的离间计而死啊!
“忠顺亲王的好意本官心领,也代宜姐儿谢过王爷,只是宜姐儿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子,男女大方应当谨守,何况皇上已预备了宴席款待王爷,王爷何不去做正事?”
逄枭嗤笑一声:“现在她的安危就是本王的正事。秦太师就不必多言了。还是说,秦太师想抗旨?”
逄枭走近两步,挑起半边唇角威胁意味颇浓的道:“本王记得,贵国圣上才刚还吩咐了秦太师什么来着?秦太师若不听,本王也只好告知贵国圣上了。”
才刚还算和谐的气氛,此时变的剑拔弩张,触而即发!
马车旁的孙氏、冰糖和松兰见状,都紧张的围拢过来,却不敢出言相劝。
如此骇人的氛围,秦槐远却依旧面色平静,半晌方徐徐开口:
“逄小王爷是盖世英雄,本官最敬佩的便是王爷这样的汉子。王爷虽手染鲜血,但从不杀无辜之人,当初在奚华城,王爷因拒绝屠城而被贵国陛下申饬,褫夺平南元帅之职,王爷为无辜生灵宁可抗旨,豁出性命的做法,本官万分感佩,在此代奚华城平民百姓,谢过王爷不杀之恩。”
秦槐远说着,对逄枭扫地一揖。
方才那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被他此举解了。、
周围之人,都被秦槐远一番言语惊住了。孙氏、冰糖和松兰都想不到,逄枭这般杀人不眨眼的人物,被撸了平南大元帅的官职,居然是为了不杀奚华城的百姓?
逄枭看着秦槐远,面色复杂起来。
秦槐远不但真挚的表达了谢意,还将自己的底子透露给他,他是在告诉他,他在大周有探子,且探子的地位不低!
如此揭开自己的底牌,秦槐远图什么?
秦槐远直起身来,又道:“你我都是男子,爷们之间的恩怨不该祸及家小,当初秦某用计算计令尊,间接导致令尊惨死,也着实是因立场不同无奈之举。逄小王爷若恨秦某,想报仇,尽可以冲着秦某人来。
“但我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再次恳请逄小王爷,千万不要伤害我的女儿。她自小流落在外,受尽苦楚,着实无辜。”
“两军阵前,小王爷能为了不相干的人,冒险行仁义之举,如今,也请小王爷放过无辜之人,不要将宜姐儿牵涉其中。”
秦槐远说罢,再度施礼。
而秦槐远一番真挚的话语,将孙氏说的泪如雨下,冰糖和松兰也都湿了眼眶。就是逄枭身后的虎子等热血汉子,也不免心生动容。
这秦槐远虽狡诈如狐害了王爷的父亲,但到底是个真性情之人。
逄枭却在动容之后积了满腔怒气。
“原来在秦太师眼中,本王就是那等卑鄙之人?本王若为报仇,你早不知死多少次了。还真的当自己命有多硬?”
“秦某并未这样想。”
逄枭冷笑,再度上前两步,鹰隼般锐利的双眼凝视秦槐远,毫不退让的道:
“本王心悦谁,还轮不到秦太师来管!”
秦槐远也不避不让的与逄枭对视。
片刻后忽然一笑,颔首道:“既如此,咱们便先启程去归林楼吧。”
说着竟转身走大步走向马车,一副急着送女儿去安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