逄枭挨的板子伤势未愈,熊金水在时,他碍于面子自然要强撑,待熊金水一出了门,逄枭便丢开外袍,“嘶”了一声,小心的翻身趴下,双臂抱着大引枕舒了一口气。
“咱们哪里能不回去呢。若是这会子不肯遵旨,就会更加笃定圣上对本王的想法,越发认定宝藏就是本王藏起来的了,圣上敏感多疑,他的性子本王太了解了。”逄枭的声音懒洋洋的,“所以越是如此,越是要反其道而行,圣上怀疑本王自有他怀疑的理由,但本王也有本王的办法。”
即便是他做的,他也能寻到办法脱身。
如今闹的“妻离子散”,每天思念宜姐儿,想念两个孩子和家人,他难道还不知造成如此局面的罪魁祸首是何人?
汤秀皱眉想了想,随即豁然开朗,点头道:“王爷说的有理,既如此,属下这便去预备行装,套好了马车,随时准备跟随圣驾一起回京。”
逄枭点点头,“你再让侍卫们预备好,启程后拨一半的侍卫去圣驾跟前护卫。”
汤秀一愣,“王爷,您是怕有人刺王杀驾?”
“那倒是不至于。但是回京途中总要有备无患才行。”
现在大周已经动荡不堪,李启天现在还是要活着才能镇住场,至少能让天下稳定,百姓也好安稳的暂且度过这一关。
想到南方传来的奏报,已有大部分粮仓告急,已经有百姓吃草根树皮充饥,再观京中贵族的奢华生活,以及圣上那一门心思都放在宝藏上的一举一动,逄枭原本尚且还算愉快的心情就变的沉重起来。
他虽有产业,可他手里还有军队要养,也是算上秋飞珊的自主才算收支平衡。
而宜姐儿的手里的银子也拿出大部分去赈灾了。
况且养活天下百姓,不该是某个人的事。这原本就是李启天该去考虑的。
现在宝藏才刚到手,想要使用总要避开风头,他想用宝藏救更多的人这是好意,却不会因此而将自己也陷入危险之中,否则跟随他的那些人岂不是会被牵累?
手下那么多人,肯追随他,必定有各自的理由,但是所有人都不会接受无故丢了性命的。
逄枭闭上眼假寐,心里却在计算着未来的路应该怎么走。
而熊金水这里已经来至于陆府,将圣上口谕同样宣了一遍,陆衡答应的也很痛快。
毕竟是圣驾启程,需要准备着实不少。
李启天头脑一热就带着兵马出来寻找宝藏,就算是有人存心谋害,也不是立即就能获知他的行踪,是以来时路上还算安全。
可他已在辉川县停留多日, 启程回京若想神不知鬼不觉,绝非易事。
所以这大大的增加了李启天回京的危险。
保护圣驾的侍卫们此时难免紧张。
尤其是马呈,得知圣驾即将回京,立即便着手安排,连续两天都没机会合眼休息,头发都愁的掉了一把。
他护卫着圣驾安安全全的出来,就要全须全尾的将人带回去。若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了事, 恐怕自己全家老小赔本上性命都不够抵罪的。
经过紧锣密鼓的准备,次日清早,兵马和仪仗已在衙门前大街整齐列队。
五军营的骑兵端坐马上左右护卫在仪仗与马车两侧,阻拦围观百姓想要靠近的步伐。
而百姓们这一日也都好奇的等候在周围,伸长了脖子想看看当今圣上到底长成什么样,是不是如说书人口中那般方脸阔耳、眼如铜铃、身高九尺、虎背熊腰一看就不似凡人。
不多时,府衙大门敞开,百姓闲聊议论之声骤然停歇。几个侍卫抬着一副门板出来,上头趴着个身高腿长的男子,看起来虚弱的很。
忠顺亲王被打了板子的消息百姓们都知道,大家心里也都感激逄枭曾经想办法为百姓们筹办米粮,教导部分人梯田种植的事。只是下旨打了王爷板子的人是当今圣上,大家也只敢背后议论,这个时候人人心中怜悯和感慨,却没有人敢当面说话的。
随即出来的,是一个身着锦缎袍服的俊秀青年,身边还跟着个容姿艳丽的年轻妇人。
有人不认得,低声问身边的人:“那个是谁啊,长的这么俊,是不是圣上的兄弟子侄?”
被问的人嫌弃的啧啧两声:“那个就是陆知县啊,当朝忠义伯,你想什么呢,还子侄。”
据说圣上如今只有一个太子,兄弟侄子倒是有,但是也没见圣上重用过谁。当今天子对与宗室掌管朝中事物会否夺权之类的事可是非常忌惮的。
旁边听到的人就低声议论起来。
“想不到忠义伯竟然这么俊俏。”
“那可不是,忠义伯是陆家的家主。陆家那是什么人家?人家娶妻当然都是娶最美貌有才华的,生出的子女自然不会差了。”
百姓的议论声此起彼伏,不多时,却见一明黄身影从衙门里缓步踱了出来。
看到他身后的内监与高举的黄罗盖伞和内侍组成的仪仗,百姓们议论声戛然而止。众人本是抱着好奇的心思想来看看圣驾到底长的什么模样,这会子却连直视天颜胆量都没有了,纷纷跪下,山呼万岁。
一时间,压门前山呼万岁之声不绝于耳。
李启天见随从与压门前的百姓都跪下叩头行礼。就连趴在门板上的逄枭也是一样,心里畅快不已。
这边是一统江山之后才能享受到的成就感,这样的成就感,是其他任何事都不可能带来的。
李启天坐上马车,这才抬起手想着外面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