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道格拉斯即将爆发的前一刻,贝拉的脚步声从厨房传来,透明玻璃的隔烟墙后她的身影很快就走近——迅速转换的表情叫道格拉斯的脸看上去有些扭曲,贝拉皱着眉嫌恶得瞪他一眼,然后又在希瑞尔起身帮忙接餐盘的举动中舒展开神色。
“在谈什么?”老夫人带着慈祥与怜爱得注视着希瑞尔。
“哦,跟道格拉斯聊了会天,”希瑞尔面不改色把那些花枝胡乱抹到一边,睁眼说瞎话,“刚谈到一会儿要去钓鱼。”
道格拉斯猛然睁大眼的愤怒表情先不说,贝拉却是惊喜得叫出来,“钓鱼!去附近的小诺亚湖?好的!钓鱼!就该有些正常的活动——这死老头整天勾心斗角连点人样都没有!”
“……”被妻子毫不留情话语捅上一刀的某人一下子泄了气,带着一种心碎的眼神望着自己的妻子,贝拉却连看都拉斯知道他解释得再多在贝拉眼里都是狡辩,被埋汰的那个永远是他!他毫不怀疑两个人真起口角贝拉无条件相信的那个也肯定是这臭小子。
然后他在贝拉转口的语言里微妙得找到一点安慰。
“哦,希瑞尔宝贝儿,那些花很娇嫩,你不能这么干!”她已经发现希瑞尔偷偷把花丢开的动作,为这很难得孩子气的举动笑起来,“把那支长颈瓶拿过来——这个时节拿蝴蝶兰配上木香藤做的水培最好了,宝贝儿你得哄你婶婶开开心,至少要完成一件作品……”
希瑞尔顶着道格拉斯幸灾乐祸的嘲笑,默默把那只细长的透明玻璃花器捞过来。他的审美能力真没问题,不但正常,而且足够高雅,偏偏对于花艺鬼使神差般的苦手。或许更准确的应该说,理论还勉强,牵扯到实际操作能力就废材了。
在挑选合适的花朵搭配他就觉得为难,更别提将它们合理美观得安置在容器里。
不过既然贝拉这么提点了……希瑞尔从早春的鲜妍花卉中拣出几支蝴蝶兰作为主花材,将开着纯白木香的藤蔓修剪出合适形态,觉得都是花不好,想了想,又拣了些芦笋草,艰难得将它们组合起来。
看他插花总是件无比头痛的事。哪一个瞬间望过去,都见他永远都在某个角度抑或某条长短上斤斤计较钻牛角尖。都说花艺显心境,可他的真实心性与这简直隔了十万八千里之远,就这点大观来看简直无一丝靠谱,也不知道贝拉哪来的耐心教他学插花。
到最后道格拉斯终于没忍住:“还吃不吃早餐了!”他愤怒道,“贝拉你要看他糟蹋多少花?!”
妻子那花圃是她的命根子,勤勤恳恳亲自侍弄从不假手他人,要他不小心攀下点花枝都能从院子里追杀他到顶楼!偏就今个一大早拿着小刀剪子拾回这花种繁杂的一大捧供人糟蹋,酸得胃都有些抽了好么!
“喝你的粥去!”贝拉竖眼不假辞色得哼了一声,又眉目和蔼对希瑞尔说,“不错……就是还需要点修饰。”接过那细颈瓶只寥寥摆弄一下,乱七八糟的花卉就现出了层次,仿佛忽然之间就有了生命般清新灵动——看着就如杂草瞬间绽放出鲜花般!
贝拉将剩余的花枝拢一拢,细致放进特意调制好的水器中,拉过餐盘将食物与餐具摆放好,然后又进厨房端剩下的食物。
一餐早饭还算和平解决。然后在贝拉慈祥的送别注视中,两看生厌的两个一人拎着一套钓具沿小路往附近的诺亚湖进发。
一直到钓钩带着鱼饵下沉,浮子安安静静漂在水面,道格拉斯才嗤笑着开口:“你也就只能骗骗贝拉了。”
“总比某个连贝拉都骗不了的人来得好。”希瑞尔轻描淡写。
老人家迅速铁青了脸:“胡说!我要骗贝拉做什么!”
“哦是么。”希瑞尔没多少意味得回了声。
道格拉斯表情都扭曲了——可恶的臭小子!
一个赌气不说话一个不变应万变,这会儿气氛倒是意外和谐。不过半个小时后,道格拉斯黑了脸。希瑞尔的鱼箱里面已经落下三四尾,甚至还放掉几尾小的,他的浮漂连动都没动几下!
又一刻钟,老头子忍耐到极限,他把竿收回来,检查了一下鱼钩,却发现饵好好的,捏了捏就有些疑惑,粘度好像有点高?他年轻时也爱钓鱼,现在整日里忙联盟的事已经连业余都不算了,但这并不妨碍他记得些常识。捡起放鱼饵的盒子瞅了瞅,有种微妙但一时又描述不清的感觉。
哼哼了两声,不情愿得朝不远处某个人喊道:“喂!那个谁——把你的鱼饵给我看看!”
丫看人居然是斜眼看的!眼角的余光就那么幽淡得往人身上点一点就收回去!
把脑袋转个过来尊重点人会死的啊!
自我感觉被蔑视的道格拉斯深呼吸按捺住火气,眼见着那货弯腰捞起鱼饵盒,用力捏了捏把盒子密封好就甩手丢过来——连忙接住。打开盒子看了看,比较了下手感,脸孔登时五颜六色。
“贝拉!!”他气鼓鼓咆哮。连这也动手脚!明摆着要偏袒这臭小子到什么地步!
鱼饵的松散度是垂钓中相当重要的一环。别看自己这盒紧实有致外观良好,另一盒里硬外松甚至黏糊在一起,真使上手,他这饵绝对没臭小子的好用!因为相对于这样大的一个湖来说,引鱼在某种程度上比钓鱼更为重要。松粘合格的饵掉在下沉过程中应该会散掉三分之一,可以将鱼聚集到这一范围以便于鱼上钩,反倒是他这种紧实的,撞上鱼全凭运气。
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