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安德尔挥了挥手,身后所有的人自觉地走远了。他身上所带的任何气息都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而这个男人就远远的立在那里,凝望着这个妇人,直到天色渐渐晚了,妇人收拾好毛线团,弯下腰摸了摸老伙计的脊背,猫喵了声伸个懒腰直起身,她笑了笑,艰难地跟着起身准备走回屋,抬头时视线无意地扫到这边。
她在看到他的时候似乎是愣了愣,然后脸色就一点一点淡下来——并非是冰冷与敌视,只是面对着无关紧要人一般的漠然。
利安德尔摘下帽子放在胸前,慢慢躬身一礼,妇人表情僵硬起来,死死抿着嘴巴似乎是愤怒,但到底是本能的涵养与礼仪占据了上风,拎起裙子遥遥回了一礼。
身穿黑色正装的男人把帽子戴回去,走进这个院子。
“你还能从我身上得到什么?”老妇人又坐回到摇椅上,冷漠地道。
利安德尔没有说话,他只是仰起头,环顾四周的景色。并非欣赏风景,只是单纯的审视。
这样僵持了许久以后,他终于开口:“现在过的好吗,辛娜小姐?”
“托您的福。”毫不留情地嘲讽。
利安德尔表情平静:“我以为这就是你想要的。”
“但这不包括,我会甘于被囚禁!”
妇人死死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因为情绪激荡,绿色瞳仁扑朔朔的,有那么一瞬间,那绿似乎就要化成水落下来,但这二十多年几乎完全紧闭的生活显然磨砺了一个女人柔软的心智,眼神又慢慢生硬起来。
“这样的山,这样田野,这样的房屋,还有,你的猫,”利安德尔停顿了一下,慢慢道,“这样的生活,不好么?”
妇人的情绪一下子激烈到无法抑制,她张了张口,没说出话来,却是剧烈地咳嗽起来,她用力按着自己的喉咙,表情冷漠而僵硬。猫炸了炸毛,似乎想跑,又了一会儿又慢吞吞走古来,蹲在她脚边,一声又一声地叫做喵。
如果有选择的话,大概宁可那时候就死了吧。
辛娜用粗糙苍老的手安抚地拍了拍猫,深深吸了口气,声音疲惫到了极点:“说吧,你想要什么……这十多年来,你从未再出现于我眼前,总不至于你无缘无故再来看我一眼!”
“如果可以,我并不想扰烦你。”
“他去找了……”利安德尔顿了顿,说了个人名。
没有指明“他”是谁,可辛娜的瞳孔猛然一缩,手指死死攒着藤椅的扶手,嘴唇都在颤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情绪有些失控,“你们说好的不能叫他知道!”
“没有人愿意他知道。”利安德尔依然很平静,“可他不想做一个无知者。”
“那就阻止他!”辛娜痛苦道,“他们不会放过他的!”
“他也不想放过自己。”
很长时间的沉默,辛娜抬起头,望着那张脸陡然就落下了两行眼泪。
“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说过的!”她的声音尖利刺耳,手狠狠捶打着椅子想要站起来,但是腿软得难以动弹,她喊叫着,自己跟自己厮打着,泪水沿着脸上纵横的沟壑流下来,“你答应过的——你这个骗子!恶魔!!”
利安德尔就那么平静而悲凉地注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