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克伦伯-海森家族继续依附于格鲁曼集团,或是其资金、技术、管理受制于格鲁曼集团,魏斯想要干成这件大事,确实需要征得卡隆以及一众董事甚至是股东们的支持,但此刻魏斯有足够的底气提醒这位运营官,律师一开始已经解释过了,由于战争的不可抗力,联营合作关系实质上已经在战时消解了,格鲁曼集团不必为此承担赔偿或者补偿责任,同时,克伦伯-海森家族也不再受格鲁曼集团的约束。也就是说,卡隆可以评价他们的计划,也可以请求加入,但无权干涉,更无权反对。
魏斯硬气的表达,让卡隆觉得颜面无光,脸色也变得非常难看。这时候,身穿无佩饰军服的亨利-格鲁曼以元老的姿态发话道:“来自洛林的克伦伯-海森家族,和发端于莫瓦卢的格鲁曼家族,都是存续了两个多世纪的古老家族,都历经过兴衰起落和战争考验。走到今天,有各自的荣誉,也有各自的信条。联营合作这事,法理上谁也不亏欠谁,来是兄弟,走亦朋友。和平年代,我们可以友好合作、良性竞争,战争时期,我们定然并肩作战、共同对敌。”
就冲这公道话,魏斯带头起立致敬。
得到谈判对手的真心赞美,本来是一件好事,但在谈判陷入僵持的情况下,做出有利于对方的发言,给人的感觉似乎过于大公无私了。因此,面对魏斯一行人的敬意,这位帅气不减当年、风度更胜昔日的男人,脸上始终保持着漠然的神态。待对方重新落座,他不紧不慢地说道:“作为克伦伯-海森家族的新掌舵者,保持军人的真性情固然是好,但一个家族、一个企业的经营运作,跟指挥打仗还是有些不同,需要更多的理性和技巧。今日所谈之事,建议我们的游击上校先生深思熟虑,慎重考虑,切不要为一时意气做出懊悔之事。”
魏斯单独起身,中气十足地回应道:“长官,感谢您的提醒。我相信,正如您所言,无论克伦伯-海森家族和格鲁曼集团是何种关系,一代代人积累下来的情谊应当延续下去。战争虽然结束了,但贪欲与暴戾并没有消亡,也许在我们有生之年,仍要在战场上携手对敌,保家卫国。”
老亨利-格鲁曼虽然不是真正的军人,但作为高级别的荣誉军官,长年累月的以军人自居,还是凝练出了那种威严气质与刚毅傲骨。他微微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而他的发言,无疑是这场谈判氛围和进程的转折点。此后,卡隆那种尖锐的态度明显缓和了许多,双方平心静气地谈了几个回合,最终以“和平分手”的结局收场。
跟前一晚的隆重晚宴不同,会谈结束后的午餐出席者寥寥,然而,前一晚并没有现身的亨利-格鲁曼,却偏偏出席了这顿送别的午餐。席间,他对魏斯在战争期间不屈不挠、屡败屡战的意志表达了钦佩之意,同时,作为父亲,对他三番两次掩护奥克塔薇尔表示了感谢。至于克伦伯-海森家族以及洛林工业者联盟的未来之路,他既没有多谈,也没有流露出帮忙、合作的意思,而仅仅是一种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