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燕然怡向往常一样去了黎爷小天使培训班，在路上她隐隐感觉有什么不对，但即使绞尽脑汁也没想到有哪里不寻常的地方。
就这样纠结一路，才在司机的提醒声中付了钱下了车。
因为培训班在对面的缘故，她不得不等在原处。
这里是c市cbd区，整个城市所有的繁华都集中在这里，过往的车辆像是涌动的血液，随着道路这个血管奔涌像不同的地方。
在车与车空挡，燕然怡倏然一惊。
她看到一张熟悉到镌刻在灵魂上的一张脸！
顾玖笙！
燕然怡突然全身发冷。
更诡异的是，明明隔着一条宽广的大路的距离，她却完全能看得清对方脸上的表情。
那是她未曾见过的悲伤，浓得几乎化为实质，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她觉得他不适合这个表情，他应该是天之骄子，走到哪都自带闪光特效的人，注定成为众星拱月般的存在，怎么能有这种表情呢？
但他那双收了万千星辰的眸子里除了悲伤之外，还带着让人心悸的疯狂。
对上那双眸子的一瞬间，路上全部的车辆都诡异的消失了，只剩下他们两个遥遥对望。
噗通……噗通……
心跳渐渐失了频率，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时隔两年再次出现，她想要逃离，但脚下却像是生了根一样，让她难以动一丝一毫。
她看见对方脸上渐渐绽开了一抹笑容。
他向来是好看的，但因为一直冷着脸的缘故，像是高高在上的神祇，不带任何感情的在云端俯视着芸芸众生。
他这一笑，之前刻意压制的魅惑完全的释放出来，像是开在彼岸的曼珠沙华，美得无暇，美得让人自惭形秽。
这世界怎么会有这般好看的人呢？
燕然怡不解。
他的存在就是为了向人们解释造物主的伟大，让人生不起任何妄想亵渎的心思。
她看到他薄唇轻启，对她比了个口型。
小魔王，我终于找到你了。
恍惚间，她看到他一步步的朝自己走来，一步步的，如踩着鼓点，如踏在她心上。
那一瞬间，有温热的液体在自己脸上划过，她的视线突然模糊起来。
她慌忙揉揉眼睛，想要看清对方的一举一动，却在下一秒看到飞速冲过来车后目眦尽裂缝
她大喊着“不要”，疯了一样向对方冲了过去。
满目的血刺激的她几欲疯狂，她觉得这是个诅咒，她所有爱的人都会用同一种方式向她作别，残忍到决绝。
“玖笙，玖笙……”燕然怡颤抖着跪下抱住倒在血泊里的顾玖笙，那种撕裂般的痛苦时隔多年再次经历依旧让她痛的不能呼吸。
“小魔王……”顾玖笙张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或许是牵扯到伤口，嘴里不断咳出血沫。
“你别说话了，别说了……”燕然怡拼命摇着头，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
她第一次知道，这个形容词，原来应该用悲伤的语气。
顾玖笙艰难的扯起嘴角，一字一顿：“小魔王，别哭，不疼的，真的。”
燕然怡听到这一句，眼泪流的更凶了。
她突然想起来十三岁那年她不小心碰倒了装饰用的花瓶，顾玖笙为了保护她一双手鲜血淋漓。
她怕极了，想要碰他却又怕碰到他的伤口，只能看着他满是鲜血的手放声大哭。
他当时也是这样，扯起笑轻声对她说“不哭，不疼的，真的”，可他明明痛的脸都白了，冷汗不断的流下。
“小魔王，你可曾……有那么一瞬间，喜欢过我？”
他颤抖着，终于把这句话问了出来。
多可笑啊，即便是到现在，即便是生命已走到尽头，他也不敢奢求她全部的爱。
燕然怡此时已经泣不成声，“我……”
“爱”字刚要说出口，她却改成了：“你别走好不好，你活下来我什么都告诉你……”
“咳咳……”顾玖笙再次吐出一口血沫，整个人透明的像是易碎的玻璃。
“不爱也好……那样小魔王忘记我就简单多了，也好……”
说着说着，他突然笑了起来：“小魔王你要听话，以后找个爱你的视你如命的人托付一生，最重要的是你也要爱他。
“我的小魔王那么好，一定要一直快快乐乐的。不要再不按时吃饭了，也不要熬夜，对身体不好。
“小魔王，你不是一直问我为什么对你那么好么？因为从一开始见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是我一生都过不去的劫。”
顾玖笙突然说了一大段话，脸色也变好了起来，甚至隐隐恢复了一丝血色。
但燕然怡却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因为她知道，他这只是回光返照。
“你别说了好不好，求求你别说了，我再也不跟你置气了，你别不要我好不好？”燕然怡哽咽着乞求。
“呵……我怎么舍得不要你呢，我只是有点困了。”顾玖笙嘴角的笑渐渐消了弧度，他只觉得眼皮有千斤重，即便他拼了命的想睁大眼睛好好看看眼前的人儿。
这个让他爱到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的人儿。
“顾玖笙你别睡！”燕然怡慌了。
“乖，这么久了我也累了，你自己要好好的。”顾玖笙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在意识彻底消失前，他听到自己好像说了声“我爱你”，又好像没有。
但已经无所谓了。
她爱不爱自己也无所谓了。
好……困……
“顾玖笙？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