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墙?!”下达完军命的圉奋看着荆王奔来的方向。渭南之战楚军龙骑宁愿快步前进也要组成一道骑墙,而秦军真的倒在了那堵骑墙之前,这给了他非常深刻的印象,一直记忆到今日。此时荆王和他的卫骑再度组成一道骑墙,他自然免不了惊讶。
骑墙的作用类似矛阵,无数矛卒聚拢在一起,夷矛挨着夷矛,无论如何都冲不进去。而普通的骑兵冲锋就像是零散的矛卒各自为阵,虽然勇敢,但彼处之间有很大的空隙,会很轻易的被骑兵斩杀。面对荆王的骑墙冲锋,最前排的骑卒只能避让,后面无法避让的骑卒冲上去最少面对两把钜剑,必然应接不暇。
还有一个很致命的问题是马。五尺八寸的秦马比龙马足足矮了一尺,体格也小一圈。双方对冲之前先就怯了,被两匹龙马一夹、一撞,很可能会人仰马翻。重量更重、速度更快的龙骑则一掠而过,秦骑即便没有倒下,也要错立当场。
“骆甲!”看到数里外那面凤旗越来越近,圉奋喊起了骆甲。
“末将在。”骆甲的骑卒相当于圉奋的后军,看见荆王穿过李必骑墙已散,圉奋喊起了骆甲。
“杀了荆王!”圉奋指着五里外的凤旗,恶狠狠的道。他感觉是自己刚才假杀荆王的命令捆住了李必的手脚。
“末将敬诺!”骆甲敬诺二字还在嘴上,人已经策马冲了出去。他麾下近千名骑卒追着他,轰隆隆奔向五里外的凤旗。风往北吹,秦骑踏出的尘土全吹到结阵自保的楚军阵列中。
“项侯何在?!妫景何在?!项侯何在?!妫景何在……”一师师率养虺双目尽赤。被秦骑杀了个措手不及,一师阵列里只有三千士卒不到,算上弓手,最少有一千人不见了踪影。
军议时,他记得熊荆最少三次提及秦骑必要拦住,项超负责右翼,妫景负责左翼,没想到两人全都有辱使命。没人回答他的问题,谁也不知一万五千名楚军骑士去哪了。他最后愤怒的大吼一声,双拳捶在自己的胸甲上。
“将军,大敖危矣!”一名卒长指着冲向凤旗的秦骑。双方骑卒马上要交兵,因为角度的关系,他们只能看到秦骑的背影,再便是那面顺风飘扬的三头凤旗。
‘轰、轰……’十五里外接连不断响起炮声,眼尖的文吏指着南面喊道:“飞、飞讯!是飞讯!师率,幕府有讯。”
只有炮声才能唤起楚军士卒的关注,听闻炮声,将卒的目光不由自主看向遥远的幕府。幕府飞讯发的是明码,很简单的四个字:“不得溃阵!”
秦骑返击,这是楚骑被他们诱使远了的结果。三万多秦骑哪怕派出两万骑卒,也能将楚骑拖上一、两刻钟。加上路上奔来的时间,楚骑回援最少要半个时辰,最多则要四刻钟。
秦骑出现到现在不到两刻钟,也就是说,最少一刻多钟,最多两刻多钟,楚骑便会回援。这段时间一定要撑下去,真要让秦人得逞了,楚军很可能在此全军覆没。
幕府只要求各师不得溃阵,未言大敖危矣该怎么办。实际上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有一点是很清楚的:大敖阵亡,只要楚军还在,楚国勉强可以稳住局面;楚军为了救大敖阵溃覆没,没有楚军的保护,面对秦人的大举反攻,大敖又怎么能活得了?
当然,最好的结果是大敖与楚军步卒都无恙,这就只能祈祷大司命了。一天十六个时辰,漏壶里的漏箭上有一百刻,一刻钟便是十四点四分钟。大敖少则要坚持二十分钟,多则要坚持四十分钟,才能摆脱秦骑的追杀。
预计是这样预计的,但当庄无地从陆离镜里看到前后各有近千骑包抄熊荆时,陆离镜被他扔到了地上。近卫骑士只有五十多骑,秦骑夹攻下,不要说二十分钟,一分钟都坚持不了。
“驾!驾……”前有拦截,后又追兵,全力奔驰的近卫骑士列成了锥形阵。熊荆本来是在最前,交兵前,庄去疾与鲁阳炎用力夹马,想超出熊荆半个马身,抢先一步与秦骑交兵。吃过亏的熊荆早有准备,他们刚刚夹马,他的坐骑便嘶鸣一声,奋力冲了出去。
秦骑射出的箭矢秦恰好逆风飞来,这些箭矢要么落在盾牌上,要么呼啸而过。弃弓抽剑的秦骑大喊:“杀荆王!杀荆王……”
耳边是响雷一般的蹄声,逆着风熊荆听不清秦骑的喊叫。马背上的颠簸让他整个人颤抖,唯独手中的长剑握得紧紧。身体合着战马奔腾的节拍,他深深的吸气,又深深的呼气,目光盯着迎面驰来的那名骑卒。对方挥剑的霎那,已算好距离和角度的他刺出致命的一剑。
长剑快速刺入秦卒的肩颈,又顺着前冲之势快速拔出,全速冲锋的楚秦骑兵呼啸着擦肩而过。秦骑并非一排,而是数排。刺死最前一名骑卒后,第二名骑卒直接一剑劈在熊荆左手的盾牌上,铁剑当即劈弯了;第三名骑卒冲上后用铁剑攒刺,这一剑熊荆没有避开,剑锋刺在钜甲上,发出尖锐的金属擦音,而他由上往下一剑刺中此人没有皮甲保护的腹胯,抽剑时鲜血迸射。
为了减轻重量,也为了更像是楚军骑兵,极少缴获楚军骑甲的秦骑只能身着赤衣上阵。即便如此,他们裤子也穿错了,他们穿的是各国士卒常穿的跗注。
“杀荆王……”又一名骑卒猛冲而来,他没有挥剑,而是直接与熊荆对撞。楚军轻骑虽没有全套马甲,但马首甲和马胸甲一直穿戴。半吨重的龙马猛撞在只有三百公斤的戎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