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阁老顿时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重若千斤,“老夫在圣人眼中,半分不如国舅。”
晋王摇了摇头,“房公岂能妄自菲薄,阿爹常说您是大庆第一智臣,寡人若是有何不明之事,问您便能解惑了。”
房阁老心中暗喜,拍了拍晋王的肩膀,“你先回去扫了姓朱的尾。今后不要莽撞行事了。”
他没有看到的是,晋王上了马车之后,勾了勾嘴角,伸了个懒腰,对着赶车人说道:“去国舅府。”
……
贺知春不知晓晋王又去哭唧唧了。
她此刻正坐在贺府之中,直直的看着贺知诗出神,看到贺知诗原本委屈得想哭,现在都哭不出来了。
她弱弱的说上一句,“阿俏为何这样看我?”
贺知春回过神来,没有的事,我在想事情罢了。阿爹,我先回去了。”
贺余看得出她心情并不是很好,“不用了晚食再回去,让你二哥送你回去?”
贺知春摇了摇头,“崔九从御史台来接我,算算时辰也差不多了。阿爹这几日日子难过,可别动气,过一阵子风头过了,那便好了。”
贺余笑了笑,“这点风浪算什么,阿爹一个糙老爷们,还怕他们骂么?阿爹忙着秋收的事呢。”
贺知春这才放了心,一出门口,果然看到崔九正坐在马车前头,嘴中叼着一根兰草,正在若有所思。
“你来多久了,怎么不进去?”
崔九往马车里一躺,“也才来。某收到了消息,晋王府里的那个姓朱的小妾,三个月前就病死了。”
崔九说着,有些嘲讽的笑了笑,“朱家还不知晓。你莫要再在圣人面前暗示这事儿是晋王指示的了。”
贺知春点了点头,“我原本想着借着这个成七郎,再翻出小杨村那个寡妇的案子,整垮朱家赌坊,剑指晋王的。现在一看,晋王分明是一箭双雕,既想要害我贺家,又想要甩掉朱家这个烂包袱。”
晋王虽然比贺知春年长,但其实也才刚刚接触权力不太久,之前朝堂之上,主要是太子党和魏王党,他总是在两个哥哥面前调和矛盾,并没有什么人关注他。
因此像朱家这种想要借势的多金小家族,他也收了一些,能拿银子还方便行事。
太子倒了之后,原本的太子党,几乎都被晋王接手了过去,他成了炙手可热的储君人选,原来还是你好我好的朱家,就不那么合时宜了。
朱家虽然不起眼,但是赌坊势力错综复杂,就是一个马蜂窝。他们也不可能只依附了晋王一人,京兆府的关系定然都是打通畅了的。若是除掉朱家,要得罪不少既得利益者。
以贺知春彪悍的性子,朱家伸手到了贺家头上,她定然是要发飙报复回去的,但是现在就尴尬了,不报复显得软弱可欺,报复简直是给晋王打白工啊。
贺知春心情越发的恶劣,晋王简直就是心机深沉,扮猪吃老虎。
崔九伸出手来,将贺知春拉上了马车,“那寡妇是小杨村的,若是牵扯出她来,明显就是你打击报复。朱家行为不端,错漏之事一大堆,你莫要插手了,让王闻林去解决朱家吧。”
贺知春坐好了,拿了一颗梅子含在嘴中,马车便开动了。
“王闻林出身太原王氏……”贺知春说了一半,又叹了口气,“王闻林的确是最合适的。”
王闻林性子耿直,如今成七郎这案子又在他的手上,他肯定不会相信成七郎是醉酒掉入曲江中溺毙的,一定会继续查下去。
王闻林可不是她李天宝的人,说起来还同晋王妃是同族。晋王想要壁虎断尾,怎么着也不能让他半点腥臊不沾吧?
“若是王闻林不接茬儿怎么办?成七郎的死,凶手肯定也是不入流的小角色,查不到朱家的头上去。”
崔九笑了笑,“傻阿俏,装君子装久了,都忘记自己个本来是啥样了么?”
喂!兄弟,你这话就不中听了!
我本来就是正人君子啊!
贺知春气呼呼的想着,“咱们搞几个人拿了朱家的错处,去大理寺告状吧。嗯,要外乡人,丢了性命的,最好是特别无辜的,若是得罪过晋王那就再好不过了……”
“把朱二娘被晋王害死了的事,告诉朱大娘子,然后说晋王要整垮朱家,朱家就算一开始不信,王闻林来查他了,他还能不信?朱家手中若是有晋王的把柄,就会狗急跳墙。”
想借她的刀杀人,也想得太美了吧!至于坑了王闻林,王闻林也坑了她,把她赶出了大理寺啊!
崔九弹了贺知春的额头一下,“你当某会变戏法呢,要求这么多!放心吧,找人某在行。你莫要再想着朱家的破事儿了,一个开赌坊的,不值当你费心思,让他们狗咬狗去。还是想着怎么弄好长塘才是。”
贺知春点了点头,“待秋收之后农闲了,长塘一定能够惊掉长安人的下巴。”
她现在一点钱都不缺,就缺干活的人,长塘要修路要开荒,要种树,要建书院……
崔九皱了皱眉头,“书院的事情,某劝你同四哥千万要慎重,这书院的山长,一定要选好了,招什么样的门生,选什么样的夫子,都是有很多讲究的,千万不要让圣人觉得你们是要结党营私。”
崔九有自己的正事要干,没有办法分身去盯着三县大比之事。
建书院同旁的事情可不同,你往朝堂上一站,开口道,嘿,某乃天道书院出来的,另外一个又说,嘿,某也是。
这种关系自然就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