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一艘画舫在浩瀚无垠的太湖之上随风荡漾,推开层层叠叠的荷叶,惊动了荷叶间穿梭的鱼儿,不时有采莲女温婉如水的哼曲传来。
画舫上有几个寻常家丁打扮的男子站在四方角落,似乎是在保护画舫当中之人的安全。
当其中一个手握玉扇的男子带着几个女子出来以后,几个家丁向他微微致意。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文人总是偏爱西湖,但这太湖也不遑多让。他们文人聚会,选择在太湖之畔,实在是风雅之事。如果他们能够更加令人省心就好了。”楚云单手打开玉扇,这玩意在他的手里已经玩得很溜了。
在广阔的太湖之中,不只是楚云这一艘画舫,还有不少家底殷实的士子同样雇佣了画舫,显得热闹非凡。太湖东岸上的虎丘,聚集了几千士子和他们带来的下人,轿子、骡马相夹于道,就像是一场空前的盛会。
“大人,西子是什么?”艾拉不懂其中的典故。
“西子是古时越国美人西施,长得端是花容月貌。据说她浣纱于溪时,鱼见其美而忘记了游水,渐沉于水底,故誉其有‘沉鱼’之美。你看,便如同现在这般。”楚云指着湖边里的鱼儿说道。
明时的太湖清澈无比,鱼儿也不怕生人,摇头晃脑地跟在木船之侧,还冒着气泡。
艾拉久在明末,对华夏男子婉约的浪漫心领神会,见楚云拐弯抹角地夸自己,脸红之余不由呸了一声:“我看筱妹妹才有沉鱼之貌,你想西施是江南女子,筱妹妹也是江南女子,惊艳的自然是江南的鱼儿。”
“啊?”筱秀儿无辜被提及,连忙摆手,“小女子哪敢和西子相比,西子可是古代有名的měi nǚ子。”
“这里的鱼儿看上去又大又肥,我可以下去抓几条吗?”戈雅却不懂他们的风情,撸起了袖子,竟然想要下到太湖里面捕鱼。
“咳咳,戈雅姑娘,此时这里是文人学子聚会之圣地,不可在众人面前失态。”余成及时制止了戈雅大胆的想法。
周遭都是其他江南才俊们的画舫,要是戈雅真的跳下去捕鱼,那还真是大煞风景……
“怎么又是你?你是不是故意想要和我作对?”戈雅气鼓鼓地对余成说道。
“我……”余成都想要一头栽入太湖里面了。
“戈雅姑娘,你想吃什么鱼到时候向渔家买来,而后再找太湖上好的酒家大厨烹饪就是了。我便知道太湖有三道美食,名曰‘太湖三白’。一白为太湖银鱼,长二寸余,浑体透明、晶莹白皙,肉质细嫩,无骨无刺、无鳔无腥。二白为太湖白鱼,肉质洁白细嫩,味道鲜美,配以料酒、油、姜葱,端是回味无穷。三白太湖白虾,白虾用清水洗净泥沙,剪去虾枪、须、脚,放于盘内,淋上曲酒,加葱白等佐料……”楚云边轻挥玉扇,边说道。
戈雅听得口水直流:“好大人,我们快去找渔家,我要吃这个这个什么湖,什么白!”
“这虎丘大会都要开始了,我去哪里找来渔家给我们做‘太湖三白’?”楚云无奈地说道。
“大人真坏,说起好吃的,又不带人去吃。”戈雅不满地说道。
筱秀儿见戈雅和楚云打闹,只是微微一笑。众人已经习惯了久住在深山老林之中的戈雅几乎是小孩子般的性格了,幸好楚云根本就不介意,还乐在其中。
“这位兄台听口音不像是南方之人,但却颇晓太湖之美食。我这里有一位名厨,恰巧会做太湖三白。”
在楚云他们所在的画舫一侧,是另一艘画舫,上边有一个身穿青衫的士子,听到楚云所说西湖醋鱼之事,不由插嘴。
楚云看向那人,年纪比他稍微小两三岁,同样手持玉扇,风度翩翩。至于帅气程度,可能只比自己差一点点。楚云颇为自恋地想道。
“敢问贤弟姓名?如果知道哪里有会做‘太湖三白’的大厨,可否指点一二?”楚云合扇拱手问道。
“在下陈子龙,字人中,南直隶松江华亭人氏。家父陈所闻曾任工部侍郎,现已过世。敢问兄台姓名?”那个青衫士子回礼说道。
陈子龙!楚云来到江南以后,对这个人略有耳闻。天启年的工部侍郎之子,也是现任江淮布政司民政官张延登的得意门生,作为官二代、老师也是大官,本来前途不可限量。不过可惜此人又与一群旧派士子成立了几社,本来以文会友,现在逐渐变成了反对废止八股文。
这样年轻冲动的热血青年,很容易被人当枪使的。
“在下……”楚云见到筱秀儿,临时想了个名字,“在下筱云,本是京城人氏。听说江南初夏风景独好,所以前来江南游览一番,恰逢其会,听闻数千江南士子齐齐会于太湖东畔,就携人前来了。”
“原来如此,你来的可是时候,这是百年未得一见的盛会,数千士子齐聚一堂,针砭时论,着实美哉。说回方才的太湖三白,如果兄台想要食其美味,可来我的画舫之上,我令人给兄台烹饪美食便是。”陈子龙见楚云的画舫甚大,又闻他来自京城,便有结交之意。
“哦?那正巧了,不会叨扰贤弟吧?”楚云问道。
见楚云有去陈子龙画舫之意,余成想要站出来阻止,不过又被楚云示意回去。
“筱兄说笑了,虎丘大会数千士子前来,起码要明日才能陆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