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黑色迷彩作战服,头戴钢盔,脸上也都用油彩涂抹了,手里更提着速射短枪。这样的装扮,正是杨浩手底下最精锐亲卫的形象,在传说中已经被描绘成了鬼神一般,深不可测。
聂士成面色微微一变,却没有高声呼喝,缓缓的扶着桌子坐下,目光锋锐如刀的盯着来人道:“看起来,你们比传闻中更可怕。中军大帐刁斗森严,都可以悄然潜入。就凭这份能耐,聂某输得不冤。不过,想依仗此等手段掌控我武毅军,那是休想。”
霍元甲笑道:“聂军门过奖,我们这种行动叫做‘斩首战术’,于作战之中突袭敌军指挥中心,摧毁其决策力量,从而打乱敌军战略战术的部署。这种战术要想成功,除了精良过人的装备、千锤百炼的精兵之外,最关键是需要精准详尽的情报。”
聂士成心中又是一震,依旧没有暴怒,只是暗暗的叹息。杨氏的手段当真无孔不入,他再怎么不愿意相信,依旧无法改变自己的手下已经被人掺了沙子的事实。
毕竟,并不是所有人都跟他一样的效忠朝廷,安守本分。新军那一套理论太有蛊惑力了,成了他们的人,就能一[]右率澄抻恰u剿勒缴肆耍都有抚恤优待w怨乓岳矗能如此全方位解决军人后顾之忧的,只有这一次?
霍元甲又道:“聂军门的防卫部署并无纰漏,只是对军事革新了解的不够深,不够广。说得狂妄一点。我们新军乃是当世第一。领先于列强各国!另外。只要您不执意对抗,我可以保证您性命无忧。”
聂士成仰天幽幽一叹:“罢了,这天下已非我所能知。只望新军能善待众儿郎,他们许多也是为国征战过的。”
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内心倍感无力。能把武毅军整顿到今天的地步,他已经用尽全部心思,结果依旧离着新军差老远。此等结果,非战之罪。实在是两者在理念上差了几个时代。
霍元甲又是一抱拳:“聂军门对待军士如手足,在下佩服。您且放宽心,新军正需要更多新鲜血液来补充力量之不足。武毅军挑选出来的都是好苗子。”
聂士成腮帮子一抽,拳头捏的指骨发白。原来……我们武毅军只是你们选拔兵员的免费苦力么?如此瞧不起人!
他总算明白了为何偏偏要在这时候动手,政治上的大谋略他猜不出,但军事上的准备他能分析出个一二三来。
杨浩的新军数量太少,自己招兵旗号又不够堂皇,并且满清也会横加阻挠,费事巴拉的。现在好么,武毅军三十多营人马。几乎囊括了淮系和全国能战部队的里的最后精锐。杨浩却等着他都选拔并初步训练差不多了,再一网打尽。
聂士成忽然想到了驻扎在另一头儿的新建陆军。那里集中的是北直隶的两万多优秀青年。大概其他们也早已被杨浩盯上了吧?
一下子就多了三万多人的精锐,几个月后练成精兵,杨浩的骨干军力能翻两番。朝廷,一点指望都没有了啊!
轻轻抚摸桌案,聂士成百感交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如果面前的是日本人或者哪一国洋人,他必定要拼个你死我活的。但站在他面前的却是新军,一群真正的爱国军人,他无法也不想平白弄出个同归于尽来。那不仅不能为他增添任何荣誉,死后估计还可能被嘲笑成阻挡大势前进的蠢材。
霍元甲见他没有任何危险动作,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在脖子挂的喉麦中短促的发出信号。大门外迅速闪入厅堂之内,占据有利位置,据枪警戒。
芦台各处军营之外,新军三团士兵加上炮兵、辎重兵,以营为单位临时混编,携带轻型炮火迅猛急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出现在他们的四周。
已经尽可能严防死守的武毅军根本没想到会遭到突袭,他们安排下明晨进攻,正是全部抓紧时间睡觉的关键时刻!暗哨被接连摸掉,一直到有人终于发出警告,却是为时已晚!
陡然响起的枪声震惊芦台,安歇下的各军统领猛然惊醒,匆忙冲出来查看情况,却纷纷接到被攻击的噩耗!等他们做出反应时,却愕然发现有许多的营、哨居然里应外合的造反了!
武毅左军统领杨慕时御下极严,五个营官都是信得过的,好歹没有一个反水的。但等他们去军械库领枪弹的时候,愕然发现值守的人居然据枪抵抗!
杨慕时刹那间什么都明白过来了,他们处心积虑想要对付的目标,不但已经知道他们的计划,更抢先一步发动进攻。这等效率,如此果断迅速,不知道经过多久的绸缪。自己输得一点都不冤啊!
不只是他,其余前后右中四军,都遇到同样的麻烦。有几处兵马成功的动员装备起来,准备反击打出去时,被迎头一阵火炮炸的胆寒!那示威一般在大营外一口气轰出百发炮弹的凶狠凌厉,令他们一时心胆俱裂!再听说聂士成都被人擒贼先擒王了,本就不怎么坚决的抵抗登时瓦解。
一处处进攻得手的情报流水般传到美租界司令部,杨浩在芦台俯瞰军事详图上插好最后一面小旗,搓手笑道:“聂士成果然有两下子,我们如此突袭下手,居然没有发生营啸。”
施剑飞感慨万千,拍案叫道:“这都是大清二百五十年军事力量最后的精华,哪怕经过多次血战的洗礼,先天上的不足注定他们要被淘汰。幸而有我们新军在,否则中国之前程,不堪设想!”
五军二十五营步兵,外加马步亲军五哨,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