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斗,如火如荼。眼看辟界战神绝剑掀戮,宸枢心知根基较为逊色,一时难以近敌,遂不迟疑引来玄鸟护驾,再与神秀互通元功,横拦对方不予痛施辣手。
“灭。”
寒声冷吐一字,辟界战神不以为意,挥手再行灾剑,震荡半山倾塌,乱人脚步。趁此须臾时机,辟界战神再一剑逼近宸枢咽喉。
“大日七曜·末阳昊气!”
殊不料,强招逼命一瞬,惊见金红异芒缭绕,竟是坚不可摧。波旬魔剑一招未取,对方似陷回忆怔神当口,少女当即饱提佛元,庄严法相矗天壁立,昊阳如火,梵呗如涛,扑面压敌。
“原来是这样?”
愕觉佛魔合体之功,辟界战神随知双子从何孕育。而察浑雄极元威胁,又见双刀凌空斩至,魔佛之下第一人轻蔑冷扫,灾剑再转炙烈焚风挡下神秀重掌;紧随其后,乘风化影穿透刀罡,瞬眼已至宸枢背面。
翻袖抖腕递剑刺心,冷不防硕大羽翅裂断大陆。玄鸟护主展翅,三阳之火如龙喷溅,暂延辟界战神脚步。同一时间,银发少女取出神兵,朝人鞭落将宸枢带至一旁。
辟界战神道:“你们都出自我身,我怎会不知他是弱点?”
“呼,要不是小弟根基不足,目前承受不了元神兽,坏爹你哪会轻易占住先机?”
“所以,战场之上谁会给你们假设的机会?”
话虽不以为然,辟界战神心知帝如来在旁,若与双子长时拉锯并非良策。再则方才已一举建功,替欲界铲除相当威胁,也无必要即刻分出生死,飘然撂下一句话抽身而去。另外一旁,戚太祖虽欲致闻人然于死地,却对双子能为忌惮万分,只得同时借势远遁。
“妖皇,人都走了,你们妖界想都折在此地么?”
“无梦生,鬼瞳是妖界内务,你无插手的立场!”
“嗯……罢了,吾既想与黑狱结下盟约,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中阴界与堕神阙均无法舍弃,无梦生挥扇助阵调解,思忖片刻给出答复:“十天之内,三余会尽力周旋,希望阁下能宽限一段时日。”
“十天?”
兀然停下猛攻的双手,堕神阙虽是心牵鬼王遗物,也得以自保为优先。淡淡一看缎君衡二人,接着视线扫过封世末,黑狱之主顿有决定:“你须牢记,对鬼瞳有兴趣的人,可不止是我。”
“唔,多谢示警。”
恶鬼三凶关系重大,无梦生灵思巧慧,心下已然有所判断。而见黑色十九脱离险境,缎君衡长舒一口气,旋即变色望向满目疮痍的如来之巅。
“你,为何?”
“吾……岂能再错判造业?”
终战至终,四面八方混战方止,二人立身断垣残壁,却不知该从何开口,唯留风声呜咽呼啸。
半刻之后,随着“哐当”脆响,奥义吠驮脱手落地。穿心一剑通背贯胸,血水乍然喷溅而出。手掌轻微颤抖,楼至韦驮跌步后退,眼神依然光亮:“呃,不论过去还是现在;不论红潮抑或你、他化阐提,吾希望让所有干戈到此为止。”
“吾,你,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你?”
凝视着穷途末路的天之佛,魔皇质辛拧眉道:“他化与魔城之恨,吾岂能放下?”
“因为,自从发现当场不见魔城来人,吾就看清了你的根性,更已便明白当年的事错在——吾身。”
“啊?!”
饱含悔意之言入耳,质辛不由愕立当场。楼至韦驮自知时日无多,略过对方惊异之眼不顾嘴角留下的丹红艳色,加劲劝道:“你与他化阐提不同,并不仇视人类。吾既给出答案,而你与他化之仇同样在我。现在天之佛将死,你再无理由与圣方为难了。”
“扼杀他化野心,再以一己牺牲平魔城之乱,解放正道人力。这,这就是你的计划?”
“如果那样思考能让你更加好过。吾可以回答——是。”
究竟是慈心未泯真心认错,还是为了所谓苍生大义不得不为的牺牲。相互对视的眼,无有刹那偏移。难猜真心的回复,使得质辛无语凝噎。
然而,千年追求终有答案,质辛明白,若再执意死战,只是将天阎魔城带入灭亡。何况端木燹龙、他化阐提死后,主战一派已然式微。断灭阐提又非渴战之辈,如今的魔城又还能坚持多久?
千头万绪一息定念,魔皇目光清明,不见往昔洒脱随性,一板一眼沉稳回答:“好……吾承诺,从今往后,修罗鬼阙再不主动挑衅,涉入苦境江湖纷争。”
“这样,足够了。”
“那你?”
“吾,吾还有吾的路……”
心满意足获得预期的结果,虽已回天乏术,反显平静安详,楼至韦驮接连数指封锁气血,留下神色挣扎的魔皇质辛,迈步走向关切而来的帝如来,道:“可否拜托佛首,陪我……去一个地方。”
“至佛……请。”
艰难的开口随复淡然。功德回向的意义,或许便在今日。紧张忧虑之色终归安宁,帝如来踌躇稍解,不再纠结天佛生死,转身形影虚化,竟成招提之貌,一步一扫尘埃,携人同向天边尽头。
“当日得至佛点醒,今朝即还由招提为你引路。”
“呵。”
那年招提,今日招提。满怀释然,了无牵绊。
楼至韦驮亦步亦趋,蹒跚随之而去,数个时辰之后终于到泪石林附近。而忏罪之墙下的弥天哀嚎,亦似在天之佛踏上一刻陡转尖戾,敲奏一阕人心凄凉。
悲啸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