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好诗啊好诗,东家,怎么只有一句,你这一句诗勾起我思乡之念来,再有几天就该到大郑的积云关了。”
车帘高卷,卢珍趴在车窗伸手去抓车外飘飞的白雪,卢子越脸上掩着一块精致的皮面具,冲着车旁骑木炭的江安义道:“东家,这段是三不管地区,你让车队的人机灵点,别遭了马贼。”
罗娜就要嫁入王宫,江安义留在吐乐家有点尴尬。吐乐布张罗了十多匹骆驼,组织了二十名护卫,打发江安义在罗娜出嫁前跟着商队离开了新伊城。
那次缠绵之后,江安义再也没有看到过罗娜,听仆人们说王宫派来了许多使女,教导罗娜宫中的礼节,准备着大婚前的事项。江安义不知道,在他离开吐乐家的时候,罗娜站在高高的塔楼上,望着爱郎的身影默默流泪。
相见不如不见,愿岁月带去思念,也带来平淡。罗娜虔诚地跪倒,祈愿来生再见。
从莎宿国出发,有两条路可以前往大郑,一条是穿过休梨国,一条是进入尉车国,因为卢子越的关系,商队取道尉车国,路上又汇集了两伙前往大郑的商人,大家结伴前行。
带队的延折夫是吐乐家的老人手,他对江安义的身份不了解,只是老爷子交待了沿路要听这位公子的吩咐,把这位公子送到大郑,然后就没自己的事了,该干啥干啥。
尉车国与大郑之间隔着千余里的戈壁滩,这段路是大郑、尉车国、休梨国的侦骑出没的地方,当然也是马贼喜欢的地段,沿路有个补给点是法外之地。在这里可以赚取百倍的利润,也可能转眼伏尸街头,有钱能够买到珍宝、美女、军械,也可以收买人命、情报,这里是亡命之徒的乐土,它有一个响亮的名字-枭集。
交了入集费后,江安义进了枭集,发现枭集的规模比平山镇要大些,卵石路两旁低矮破旧的房屋比平山镇上还要不堪,门前的伙计一个个膀大腰圆凶像毕露,也不吆喝,瞪着铜铃般的眼睛如同庙前金刚般审视着每一个通过的行人。
进集前延折夫有过交待,多看多听少开口,千万不要乱动手。往来的客商是枭镇存活的根本,所以只要不违反规矩安全是没有问题的。一路越往里走,江安义发现越热闹,穿着打扮各异的人流摩肩接踵,酒饭饭店青楼赌场都有,真应了那句: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公子,不用怕,枭镇对咱过往的商队挺不错,入了镇也不用担心马贼,这里有这里的规矩。我来往大郑有些年头了,每次都要在这补給,就是东西的价钱贵些。”延折夫笑道。
吃住自有延折夫安排,出门在外有个老江湖确实省下不少心。住进一家莎宿人开的客栈,老板与延折夫很熟,两人热络地寒喧着,离家千里遇上故人,让这个满面横肉的老板多了几分生动的色彩。
吃罢晚饭,商队的伙计一个个溜出了门,江安义好奇地问道:“延老板,他们出门逛街吗?”
延折夫表情有些尴尬,卢子越在一旁放声笑道:“出门大半个月了,他们去放松一下。”
江安义恍然大悟,一旁的卢珍不明所以,摇着他的胳膊道:“大叔,我成天坐在车里闷死了,咱们也去放松一下。”
这就真的尴尬了,延折夫也很喜欢卢珍的机灵,笑着解围道:“枭镇的夜市很出名,运气不错的话可以淘到宝贝,要不咱们去见识一下。记住,多听多看少动手,如果看到合意的让我来询价。”
枭镇的夜晚有如从梦中醒来的青楼女子,开始盛装待客,到处都是脚步不稳的醉鬼,到处都是狂歌乱舞的人群,相对于白日,夜才是枭镇的本来面目。
街道两旁燃起无数的灯火,把街道照得如同白昼,随便铺上块布帛,摆上几件玩艺,就算是开了张。江安义的目光从林林总总的商品上扫过,有金光灿灿的首饰器皿,有长着铜锈生着绿斑的古玩,还有裹着泥土灰扑扑的碑文石刻……
“这些东西真假各半,多半是贼赃和盗墓所得”,延折夫介绍道:“常有某人押中大宝的传言出来,其实买的哪有卖的精,这些东西早就被识货的人看过了。”
延折夫压低声音道:“我估计这生意的后台老板是枭镇的得力人物,这些东西不过是他放也的饵子。”
听延折夫这么一说,原本想淘件宝贝的卢子越息了心思,少惹事为妙。江安义出身寒家,对这些古董珍玩没有兴趣,这次出使大漠转走西域,接连几场大战,他发现自己没有称手的兵器,想找把长兵器。
自从秋狩赢了伏鹰尊者后,江安义对弓箭的兴趣陡增,大漠、西域之行更让他是觉得弓箭是不可或缺的好东西,良弓出于大漠西域,江安义想着能否买两把好弓回去,安勇也喜欢骑射。
兵器生意在西街,由月韦人控制着,月韦出产上好的乌兹钢和治炼的匠人,产出的钢刀在大郑被视为上品。江安义已经有了杀月,对那些冒着寒光的弯刀看不太上眼。
卢珍被刀身上的花纹所吸引,在几把小匕首前流连忘返,卢子越爱女心切,开口询价,二十两银子的售价让他倒吸凉气,居然比纯银打造还要贵。
看到卢珍眼中流露出的失落,江安义想起初见面时卢珍被人殴打的场景,笑道:“卢珍,你挑一把,大叔送給你做礼物,以后可以保护自己,将来可以保护你爹和大叔。”
江安义的出手大方引起了一旁的老板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