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我没有机会,”
“跟你说一声再见,”
“因为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你,”
……
“我会牢牢记住你的脸,”
“我会珍惜你给的思念,”
“这些日子在我心中永远都不会抹去,”
……
中国人民解放军某集团军装甲第385机步团四营十一连的全体官兵正在俱乐部里面唱着送行的歌。
今天,连队指导员就要离开了。
很多老兵唱着歌就哭了,两个眼睛红通通的像个核桃。
尽管早就已经想到了这样的场面,说好了不哭,但是站在人群里的那一刻,张君宝还是哭了出来。
今天,他们全班人员凌晨四点钟就骑着从希都大叔家借来的马朝城里的驻地出发,强哥一如既往的留在了驻地,他们是为了给指导员送行。
一路风尘仆仆的赶到连队,这是张君宝第二次见到连队的模样了。
他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回到这里,在他的心里,战士的第二故乡也许就是草原上那个和窝棚没啥两样的砖瓦房。
也许是因为他们长得太过于普通,也许是指导员要离开的消息让人们无暇他顾,一路上他们倒是没有再碰到姜涛那种鸟人。
早上八点半,全连除了正常参加勤务的人员以外,所有人都在连队俱乐部集合。
这是一场军人之间特有的欢送会。
“今天啊,我就讲两句,你们以后也不用说我整天叨叨麻烦你们了。”
指导员拿着话筒站在前面,脸上带着笑容,眼神里却充满了悲伤。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战友之间一个锅里吃饭,一个屋里睡觉,几年下来,石头心都要融化了。
“我呢,是去团里工作,也没有走多远,有空的时候溜达着就回来了。”
“哎呀,有些不习惯说什么煽情的话啊。”
张君宝站在人群里看的清楚,指导员说着话突然就掉出了眼泪,写满沧桑皱纹的脸上泛起一丝亮晶晶的光。
“每年部队退伍,咱们战士们离开,我也送过很多人,我也想过有一天会有人送我,就是没有想到会是现在。”
“你们以后可不能再学我走路了啊,我可是知道你们当中的某些人,比如什么鲁少城、刘洪建、陈元辰啊,尤其是你们,都是老兵。”
“噗嗤”一声,不知道是谁突然笑了出来,紧接着屋里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笑声。
站在前面的老刘也忍不住笑了,一起生活了多年,谁都了解彼此是什么样的人。
“汪导,唱个歌吧。”
一排长王亮突然喊了一嗓子,紧接着屋里的人们就跟着起哄。
“停停停,我哪里会唱什么歌啊,”汪导尖锐的嗓音听上去确实有些不好听,但是特别有沧桑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不行,汪导,你都要走了,给我们唱一个吧。”
“汪指导,来一个!”
“叫你来,你就来!”
……
俱乐部里突然响起了拉歌的口号声,一排长站在前面挥舞着拳头,全连的人都在大声地嘶吼着。
张君宝站在人群里,莫名其妙的就跟上了节奏。
部队拉歌和集体活动总是这么诡异,仅仅是一个口号或者几句军歌,就能够让一群人嗷嗷叫的兴奋起来。
“好,”汪导大手一挥,说道:“我唱个驼铃吧。”
九几年入伍的老家伙,总是喜欢老歌,张君宝后来就在想,如果当初汪导唱的是《九九艳阳天》之类的歌,连队估计都没几个人会唱。
“送战友,踏征程,”
“默默无语两眼泪,”
“耳边响起驼铃声,”
……
“战友啊战友,”
“亲爱的弟兄,”
“当心夜半北风寒,”
“一路多保重,”
……
连队的官兵们不知道从哪一句开始跟着唱了起来,声音很大。
中国大兵们的嘶吼式唱腔,配合着五音不全的破锣嗓子,竟然能够把这首歌唱出独有的味道。
那是融入战友感情的味道。
一首歌唱完,指导员有些忍不住,一个人转过了身。
老刘从他的手里接过话筒,扫视了一圈连队的众人,说道:“今天指导员就要走了,以后还有机会见面。”
“等到老兵退伍以后,也许就真的见不到了。”
“说实话,今天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本来是指导员提职的大喜日子,可是我……。”
老刘的话说了一半,就不争气的放下了话筒。
有人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张君宝第一次经历这种离别,心里酸酸的,本以为会坚强的坚持到最后,结果眼泪就不争气的往下流。
他和汪指导的见面和交流并不多,也仅仅是住院那段时间。
汪指导帮他跑断了腿,帮他在团里要了照顾,这些他都不知道。
现在,他就要走了,那句话不知道怎么说,有种离别也许是无声胜有声吧。
张君宝不知道还会不会有机会跟指导员见面,虽然说是在一个团里,可是距离会越来越远。
他是三年义务兵制的最后一批参军人员,曾经在农场喂过猪,后来经历了抗洪救灾,火线入党,火线立功。
汪指导身上受过伤,从他歪歪扭扭的胯部和肩膀来看,就知道是腰伤。
他走路很有特色,体能训练穿着皮鞋和长筒袜子,这在营区驻地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连队的老兵有时候会学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