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趁现在尘埃尚未完全落定,玩个诡计逼得煤窖与冶铁所里的工匠民夫爆乱,这样就还是赵学飞之过。
至于为什么在冶铁所埋伏兵卒,更好解释了。工匠民夫们一爆乱,兵卒立马杀进冶铁所,曹致远未当上县令就有此大功,做县令的事更加十拿九稳。至于工匠民夫们不爆乱,也不妨事,直接让兵卒杀入冶铁所就是,到时官字两个口,说你爆乱就爆乱,没爆乱也是爆乱!
表面上看,此件事情的最大受益者应该是曹致远,巡按似乎捞不到一丁点的好处,最多就是个平乱有功,虽说功劳也不小,但似乎没有必要如此配合曹致远。看来,曹致远与巡按背地里还有交易,至于什么交易就不用说了,肯定是钱。
他呵呵一笑,道:“不用管他们,咱们就在这里看戏。”说是看戏,其实还是想瞧瞧李飞白如何处理这件事。
曹致远献媚的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巡按居希哲,低声骂了一句:“要反就反,一个个都是没有蛋的怂货,只知吵嚷,不敢动真格。”
居希哲笑了笑,道:“好饭不怕迟,好戏不怕晚。先坐着看戏,一会火上浇浇油就行。”
曹致远道了声:“是!”心中却多多少少不是滋味。他跟居希哲,不仅是同年还是同乡。不仅是同乡还是一个村里的,一起念的私塾,一起进京赶的考,一起考了个三甲末等。可居希哲的运气实在太好,被选入都察院干了个司狱。而他则被外放到县里,当了个主薄。
到了这时,大家的起点都还差不多,毕竟司狱、主薄差不多,都是九品。真要较起真来,他这个主薄比司狱还高那么半级,因为他这个主薄是正九品,居希哲那个司狱是从九品。
可,用了没多久,大家就不一样了。这么多年下来,居希哲由司狱升到检校,由检校而照磨,又由照磨而都事。最后不知走了什么门路,竟华丽丽的来个大转身,摇身一变成了监察御史。
他呢,艰难的从主薄变成县丞,然后就止住不前。
虽说监察御史也不是多大的官,不过七品罢了。如果他能再进一步,当上县令,也是个七品,看起来似乎差不多。可此七品非彼七品,他就算能当上县令,就能跟居希哲比吗?简直是白日做梦。
居希哲这个七品,一出京师,别说布政使,就是巡府都不敢怠慢。训四品的知府五品的知州跟训儿子一般,县令见了都得下跪相迎。他呢?
就算他当上了县令,敢跟知府或知州大声说话吗?能得到布政使或者巡府的尊敬吗?这就是差距。
以前,他见了居希哲还能说笑两句,现在见了居希哲,除了拍马逢迎还能干什么?他的县令能不能当上,还得指望人家呢!所以,在居希哲面前,他把身段放得很低,既使用卑微来形容也不为过。
当县令这事,他已筹划了很久,并与居希哲商量妥当。只要他能当上县令,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拱手奉上。至于去哪找来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他也早有计较。
居希哲就煤窖与冶铁所的事一发难,赵学飞就成了待罪之身,只能乖乖的交出乌纱帽来。而他以县丞的身份,顺理成章的暂代县令一职。
赵学飞卖不出煤铁,除了赵学飞没有门路之外,也有他暗中使绊子的功劳。赵学飞一除,煤铁自然有了出路,再加上巡视怀庆府的居希哲帮忙,煤铁卖出个天价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十万两还是事吗?根本不是事!
不过在卖煤铁之前,得先使个手段,把公办的煤窖冶铁所变成私办的煤窖冶铁所。煤窖与冶铁所连年亏损已是不争的事实,就办煤窖与冶铁所投入的钱,还不够发欠的工食银子呢。为了免于继续亏损下去,稍微操作一下,象征性的拿出一两银子,拿下煤窖与冶铁所也不是什么难事。
至于所欠工匠民夫的工食银子该怎么办?他也早有打算,只需略使一点手段,逼得工匠民夫们爆乱,他再带兵一剿,将工匠民夫们全都杀得一干二净,不就没有欠债了!
有很多晚上,曹致远都不禁为自己的谋划拍手叫绝,每每在梦中笑醒。黑锅全由赵学飞背,利益全由自己得。剪除了赵学飞,杀光了工匠,他白白得了一座煤窖与一座冶铁所,从此钱财源源不断,这种好事哪里去找?
可惜事与愿违,偏偏半道上杀出个李飞白这个挨千刀的,竟先他一步买下煤窖与冶铁所,将他的全盘计划完全打乱!娘的,那可是白花花的十五万两银子,也不怕赔死你个贱货。
事已如此,他也没有办法,只能改变计划。他的计划很简单,钱不钱的先不管他,只要李飞白还没将所托欠的银两结清,工匠民夫们就仍有怨言,极易发生爆乱。只需煽风点火一番,爆乱一起,他带兵一剿,不仅立下功劳,仍能置赵学飞于死地。
毕竟,赵学飞把煤窖与冶铁所卖给了李飞白,但只要李飞白尚未亲临接收,这锅还得赵学飞背。
曹致远急忙派人去请居希哲,让他带兵赶来济源,这才有了今日之事。
刚刚,他已亲口告诉工匠民夫们,煤窖与冶铁所已卖给别人,从此之后跟县里无关,之前所有欠债一并黄了。让这些工匠民夫们赶紧卷铺盖滚蛋,莫让衙门里的人动手驱赶。
他的目地很简单,就是逼得这些工匠民夫们生变,喊打喊杀的要去县衙算帐,要是手上再拿些铁锹木棒之类的就更完美了。这时便能让隐藏的弓兵射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