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可回来没有?”祈男忽又丢下香秀,只问玳瑁。
玳瑁摇头:“没呢!老爷也没回来,我才让人去外书房打听过了。”
祈男心里叹气。这二个丫头一个是太过精明,向上爬的心太过明显,一个又太懒,恨不能人将吃食塞进她嘴里才好。
锁儿从外头进来,笑盈盈地道:“奶奶,二门外来了个太医院的人,说是给奶奶送东西的。”
祈男听见太医院三个字,瞳孔猛地一缩,眼底顿时闪过一道精光。
“你二人出去,”祈男先将玳瑁和香秀打发了:“一个去看看玉梭,叫她过来我有话吩咐她,一个去看看有什么吃的,我倒有些饿了。”
待二人出去,祈男方才吩咐锁儿:“你去领人进来,悄悄的,若有人看见,只说是替我抓药来的。”
锁儿说句知道便去了。
玉梭脸红红地进来,眼睛没处放似的,最后粘在祈男床前银钩上的一只金丝拧成的花篮上。
“外头梅花开了几枝,我坐这里都闻见了。”祈男有意说些闲话,既知玉梭心意,又怎可不维护?
玉梭依旧不敢接祈男眼神:“奶奶可是要些来插瓶?我,我替奶奶采去。”说着要走。
祈男倒没拦她:“你去吧。”
玉梭出去一时,祈男就听见院里传来一声又惊又喜的叫声:“良姜!怎么是你?!”
祈男不出声地笑了。从床上起来,慢慢踱步到了外间。
锁儿笑嘻嘻地将门帘高高打起:“回奶奶话,太医院的小厮来了。却是个熟面孔呢!”
祈男笑着点头:“我都听见了,让他进来吧,叫你玉梭姐姐也一并进来。”
良姜进来,将药包交给锁儿:“这是我家品太医特意吩咐我送来的,奶奶吃了这几服药,再好好调养调养,带暖些。保险就没事了。”
祈男浅笑嫣然:“多谢品太医。实在有心了!”说着便叫锁儿:“后头取两锭银子来,给这小厮打些酒。去去寒气!”
良姜自然不受,可祈男却说不受不行。
“你既到了我这里,必得听我的规矩。向来人给我送东西没有空手回去的道理。你若收下便罢,若不收下。药包你也带了去吧,下回我也不敢再让你进来了。”祈男板了脸,一字一句,说得极严肃认真。
良姜讪讪笑了几声,那手便有些待伸不伸的,锁儿扑哧一声笑了,强将银子塞了进去。
“现在说吧,”祈男身子略有些坐不住了,便向后靠在春凳是“怎么跑到京里来了?”
良姜愈发笑得眼眉挤成一团:“果然被我家品太医说中了。他说我一来,必被奶奶姐姐们好生审上一番。”
祈男柳眉倒竖,星眼圆瞪。佯怒道:“既然如此,还不快些招来?锁儿玉梭,将门反锁了,门拴也给我取将出来,将这小厮捆了,打到他开口为止!”
锁儿笑得前伏后仰。就连玉梭也止不住咧开了嘴角。
良姜遂将当日原委说了,其实也不过短短几句话而已。
品太医但拿定了主意。是毫不犹豫的。从宋府回来后,很快便由他亲自修书一封,快马转交如今的太医院院判,他的亲叔叔手中。
回信半个月后到,品太医接了信,他早于这段时间内将一应事务都预备好了,于是即刻动身。
“仿佛是信上催得极为着急,又或有要事必得太医马上去办,总之太医走得很急,我与官桂落后慢慢再跟上去的。”良姜话说完了,嗓子眼便觉出了冒烟。
祈男示意锁儿端茶,又问良姜:“那日我娘家姨娘生养,寻太医总也不得,可是接信去了?”
良姜将茶钟接到手里,来不及送到嘴边,便连连点头:“正是呢!我记得太医还说,时机正好,恰正是告别的机会。”
骗人!祈男在心里冷笑,那日自己跟他守了月容半夜,哪有听得他说过再见二字?
“难道太医走得这样急,”祈男垂下眼皮,口中淡淡地道:“只是他本从宫中出来,更有再不回去之意,为何突然之间,又转换了心意?”
良姜试试茶温,觉得十分适口,遂一饮而尽,然后满意地吁了口气,道:“这我可不知道了。太医从不跟我们说这事,只说该是回去的时候了,从头到尾,就事论事,我跟官桂就只听他提过这一句而已。”
祈男点头。怪不得品太医要叫你来,他自己不来,知道来了必被盘问,问你终归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打发了良姜之后,祈男看看外头日头,又望望八宝格上的金自鸣钟,心里不觉有些惴惴。
怎么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见宋玦回来?
“奶奶,从早上到现在,奶奶一口正经吃食没动过,才我让香秀去厨房里,端了碗热粥来,奶奶好歹用些,不然一会子药煎出来,空着肚子喝下去,又该恶心了。”玉梭温柔地走到她身边,劝道。
祈男抬头看她:“才良姜说的话,你怎么想?”
玉梭才消下去的红霞,顿时又浮出脸来:“奶奶这话问得倒奇怪,我怎么想?不过有些意外罢了,别的,”说着低了头,只管将腰间一方鹅黄色汗巾儿绞了又绞:“别的也论不到我想。”
玉梭心里愈发明白,当下先将此事按下不提。
一时粥到了,玉梭见香秀口中抱怨走得累了,便自己接过来送了上去,厨房里倒是精心,一小碗白生生软香御田稻粳米细粥,还配上四小碟甜酱瓜茄,细巧菜蔬,过后又是一大海碗乌骨鸡汤,炖得那鸡肉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