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香睁大眼睛想了一想:“只说小姐一会到了书房,少提宋家的事,还有,”金香情不自禁抿了嘴:“多说几句太太坏话,多替姨娘美言几句就是。”
祈男哈哈大笑:“这才是姨娘真心话呢!行了我知道,”她整整有些歪了的绦带,走进了净房。
“姐姐可是才叫露儿出去打听了?”趁锁儿替祈男梳洗的空当,玉梭悄悄问着金香:“老爷那边有什么风声没有?”
金香摇头:“坐了一屋子人,不过老爷在里间,开始只叫了太太,后来不知说了什么,又叫了五姨娘进去,露儿去时,五姨娘刚刚入内,她好容易求了玳瑁出来,却也没什么说的,只说为了九小姐的事。”
玉梭便有些不安,太太可不是个会说好话的主儿,虽有五姨娘在,可人轻言微,也许挡不住太太的阴枪冷箭。
“还是快些梳洗了过去为上!”玉梭心里这样想,嘴上便忍不住大声说了出来。祈男净房里听见了,叉着满是水湿漉漉的手便出来了
“出什么事了?”
玉梭吓了一跳,忙用自己手帕接住将要滴进裙边上的水滴,然后抱怨道:“这是新的,小姐玩也得有个限度!”
祈男翻她个白眼:“看把你会说话的!不是你叫我出来的?!”
玉梭一想有理,不觉也嘿嘿笑了。
于是梳妆打扮,金香好说歹说,总算劝得祈男依从锦芳的话,带上那套被选中的红宝头面,不过脂粉什么的就再不肯从了。
重重打上?看画上两坨红粑粑,自己还成个什么样?祈男死也不从。
“行了,走吧!”依旧总样子,薄薄打上一层细粉,略描黛青,祈男便从镜前起身。
一路上,祈男不自觉地有些忐忑不安,因此沉默寡言。从来没见过这一世自己的父亲,不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太太怕他,姨娘们争他,自己呢?会以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这位苏二老爷?
问玉梭?不行。难不成还跟她说,自己没见过父亲,以求她指点一二么?
这也太搞笑了。
事到如今,也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听说老爷将到,昨晚上太太可真是一夜没睡,说是心肝肉疼的,结果精神倒好,提点人收拾了一夜,又在屋里等了半宿,老爷将近天明时才到呢!”玉梭倒是喋喋不休,其实也是因为紧张,细数起来,她见老爷的机会也不多。
祈男小时候老爷是不太理会的,本来在家时间就少,回来又因各种事体,哪有机会管这个小女儿?
待到大了,老爷回来的就更少了,也就更少见面。要不是前年,老爷年前回来,年关祭祖时见过一面,玉梭还真想不起来,这位二老爷长得什么样了。
沿着回廊,曲曲折折走了半天,玉梭扶着祈男,在一个水磨砖摆的花月亮门站住了,先不进去了,却咳嗽一声,于是里面走出四个年轻俊秀家童来。
“是玉姐姐?请进来吧,老爷太太口里已是念了半日了。”打头一个名叫桂童,笑着向里引道。
祈男的心悬到半空中,面上犹自镇定,玉梭笑着称了声谢,二人便穿门而入。
进去后先就看见四边游廊,皆刷得新鲜朱漆,地下一条石径,光洁润滑,半点青苔痕迹也无,石径那头,一字儿立着五间楼房,朱扉碧窗,极其幽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