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夫人大为恼怒,这话不是明说自己家有意栽赃陷害了么?因此语气便愈发冷峻起来:“照你这么说,莫不是我家有意摆个坏屏风在那里,生生要寻你和祁家这姨娘的晦气了是不是?你说没人说不让上去,可也没人可以上去的呀?你们怎么就三不知地跑上去的?得亏我家还有个知礼的丫鬟,叫了你们一声,不然只怕在楼上玩到天晚,你们还不舍得下来吧?”
这话里已是十足的羞辱了。
其实大家待客规矩,凡请了客人来,又都是身体地位差不多的人家,园子里逛逛玩玩,实在再正常不过,若有实在要紧的地方不便人去,一般都另有人门前把守,又或是库房,自然是几重铁将军锁门,想进也进不去的。
比如上回苏家,近水轩上下三层,断没有只请人底下一层坐坐,并不特意吩咐却不让人上楼的。
从来生活在大家后宅的女人们都知道,上楼一层,比下楼一层风光要好得多,这也是古代没有过高楼宇,以及过高眼界的现实局限。因此凡有小楼,大家都喜欢楼上去玩,看看景,吹吹风,方显惬意。
宋夫人的话,因此便显得十分强词夺理。可就算如此,在场太太奶奶们,也无一人敢出声反驳。
锦芳哆嗦着失了血色的双唇,正要再说,月香却暗中拉住了她的衣袖:“别再说了,咱们现在这样,说多错多!”
月香低低地道,头几乎就快垂到地上去了,声音里全是无奈和凄然。
宋夫人转头看见苏二太太,脸上自然不太好看了,勉强压着火气,冷笑着道:“苏太太,依你看,这姨娘的话该如何解释?”
二太太此时恨不能直接上手掐死锦芳,好容易自己跟宋夫人搭上话了,走动过几回,甚至蒙厚爱,请自己上家里来玩了,这好死不死的烂货倒给自己惹出这么一桩祸事来!
“这姨娘平日在家里就偏好掐尖要强,又牙尖嘴厉的,且专门内外搬弄是非,四下里调唆,如今到底惹出事来,还将脸丢到夫人这里,我实在没得好说,太后的贡品是大,只凭夫人处置便罢!”
宋夫人此时已是急怒攻心。她本来被秀妈妈找了来,以为不过是为和亲一事,特意生出事端来,一来测试看看,小姐们的反应,也好看得出,各人的气度处量;二来么,大家一齐过来,美的丑的一比较,也就看得好坏来了。
因此开始才有些不太走心,以来不过是秀妈妈的一个幌子罢了,反正平时这妈妈就常出妖蛾子,谁知屏风摆出来,竟是个真章,坏了!
宋夫人此刻一头恼火,又怕又气,怕得是,太后的贡品是早已上报进皇家内务府御册里的,没有迂回的余地,坏了便不好交差,气得是,明明自己说不在这里摆酒,就怕出这样的事,这死婆子秀妈妈,偏生不依,如今怎么样?
想到这里,宋夫人不觉失了冷静,坏了心智,三尸神暴跳,五脏气冲天,恶狠狠地看向地上那一双姨娘:“来人!”
祁夫人一听这声音便知不好,宋夫人想必是动了真气,情不自禁拦了一句:“宋夫人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