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玦不动声色抽回自己的手来,又恭敬地抱拳行了个礼:“因急着回去,才早来请辞。这几日多多劳烦了苏夫人,”说着目光从太太身边二排座位处,飞速扫过:“并各位妹妹。”
只这一眼,他便牢牢锁定了祈男所在,原来只在自己身体右后边,体态依然,丰姿如昔,只身上穿着青碧底子彩绣花样镶领象牙白对襟上襦,内里浅金抹胸,白色腰带,檀色裙脚珠灰百褶裙,头上只带着一支珍珠押发,一个珠骑心簪,千干净净的没有一些儿珠翠,脸上一丝儿笑容没有,全无他几回见着时的活泼快扬,全是一派的正规大家风范。
别问为何只一眼,便能将祈男穿着打扮,脸色眼风看得如此明晰透彻,这个问题就连宋玦自己也答不上来,因他平日是对此种事体全不留心的。
“世侄真会说话,”太太边亲切地让宋玦坐下,边口中不绝地赞道:“也是宋夫人平日教导得好,看这谈吐言词,不是我有意压低自家,抬高世侄,实在阳儿他几辈子也赶不上呢!”
宋玦身上一阵寒战打过,祈男因就在他身后站着,明显看出来,他如玉滑润的颈脖上,密密起了好大一片小疙瘩珠子出来。
她情不自禁露出微笑来,想忍着的,因不愿在宋玦面前有一丝一毫感情的流露,却实在没能憋得住。
宋玦本被苏二太太的话弄得心里恶寒恶心,可眼角余光却无意间瞥见祈男脸上的笑意,那笑容如花解语,如春风拂人面,瞬间就将他解救了出来。
眉黛楚楚,一笑嫣然,缓行独立,倍觉娉婷。这十六个字没来头地涌现出来,宋玦也情不自禁地微笑了。
“世侄可用过早饭没有?”苏二太太犹自热情地很:“我们正预备要用呢!不如就此地,我陪世侄用过,你妹妹们,”她右手急促从身边划过:“不过抬一座屏风来就便了。”
私心里,苏二太太明镜似的,她还有好几位小姐没有落红定呢!若能牵手宋家,那可真是意外之喜啦!
祈男双手没由来的捏住了裙边。对太太这样突出其来的主意,她的心情便犹如对宋玦的感觉一样,喜忧参半,酸甜混杂。
宋玦何尝不想?与祈男同室共处,已成了自见她以来,自己心心念念不能相忘的理想和希望。
只可惜,今日他要错过这绯色美梦了。
“多谢苏夫人相邀,小侄,”这二个字十分艰难地从宋玦口中吐出:“这就告辞了,因怕迟了,母亲在别院里等着着急。”
苏二太太是听见宋夫人便再无不字的,当下就点头,又赞宋玦孝敬,又忙吩咐二门外备马:“上回因选秀女的王内官来,给他预备下的那匹快马呢?先牵出来给宋家世侄用了去!”
选秀!
宋玦正回身向外走去,听见这二个字不由得心里猛地抽痛一了下。他怎么将这事忘了?难不得。。。
此时祈男正于他右手身边站立,也因听见这两个字,面色惨白地抬起头来,宋玦的目光立刻粘了上去,四目澄澄下,他突然觉得心神激荡,心摇目眩。
世间最难预料,最难控制,最难掌握的便是个情字,偏生此物,最善于无知无觉间,偷潜入心,因此常令动情者,猝不及防。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