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道济和尚离开之后,苏小小又对中年妇人说道:“贾姨,你的脚受了伤,便先去医馆治伤吧。丰乐楼小小一个人过去就行了,今日你就好好在家中休养,等演完这一场,我接下来也会休息几日,贾姨不必担心。”
“好的,小姐,你从丰乐楼出来后,不必再去医馆寻我,直接回西泠桥畔即可,贾姨敷完药会自己回去的。”
贾姨见此地离丰乐楼也太不远,又对苏小小叮嘱了一番,便在相熟路人的帮助下驾车往附近的医馆行去。
这是十七岁的阮郁第一次离开大晋,脱离了自己父亲的掌控,在大宋临安城游玩的半月时间是他这十六年来过得最开心的日子。
只是今日这番好心情全被丰乐楼中的一个邋遢僧人给破坏了。
那邋遢僧人一入丰乐楼,就坐到了自己的对面,身着破旧僧袍,蓬头垢面,看起来还有些疯癫。
那僧人先是点了一盘上不得台面的狗肉,一壶酒,口中还嚼着刺鼻的生蒜。
更可怕的是,也不知那僧人发了什么疯,神情凶狠的将一桌的酒菜全部弄撒了,汁液污渍还溅到了自己华美的衣服上。
不过,我并不想与他计较。
十二面前宋晋之间的那场大战后,两国已经结了仇,作为战胜国的士族,我只是要保持气度,不想太过骄狂激怒了这些宋人,可不是怕了这个颠和尚。
这样一想,阮郁的心情顿时舒畅了许多。
丰乐楼大堂中,那名说书先生缓缓退场,过了好大一会,一个换了身新衣的绿衫少女才款动纤足来到了大堂前。
一阵丝竹管弦声响起,绿衫少女一开口就惊艳了全场。
“黄金缕,嗯,不错,清吟浅唱,这首曲子配上这少女的歌喉倒真是绝妙。”
阮郁微微眯起双眼,用一只手在膝盖上和着韵律,心中则暗暗赞叹道。
之前早就听闻丰乐楼要请一位钱塘名妓过来,时人皆称其“容姿殊丽,妙音尤绝”,临回晋国前特来见识一番,今日一听其音果然名不虚传。
阮郁又抬起头好奇的朝大堂中躬身告退的绿衫少女看了一眼。
他想看看这绿衫少女的容貌。
待看清那绿衫少女的面容时,阮郁浑身如遭电击,不禁呆立在当场:“小小,怎么会是小小?钱塘名妓?名妓?唉,堂堂大晋礼部尚书之女,苏家大小姐,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唱罢一曲,酒客们喝彩声不断,苏小小与众酒客告罪一声,便从后堂退了出去。酒客中有几名仰慕苏小小的少年郎想要跟上前去,却被丰乐楼请来的护卫们给拦住了。
阮郁的目光跟随着苏小小的身影移动,见苏小小入了后堂,他便也匆匆付了银钱,在丰乐楼后堂门前等着。
那名被李修元跟踪过的儒服青年又悄悄回到了丰乐楼。
他先是深深望了苏小小一眼,然后看着阮郁的身影沉思。
“公子,您可是在楼中落了什么东西?”机灵小伙计看到去而复返的儒服青年,有些好奇的问道。
“哦,不是。”儒服青年摇了摇头,不禁心中一动。
他本想从苏小小的身上打探那颠僧的来历,却又觉得此举有可能会打草惊蛇。
这丰乐楼的堂倌说不定知道。
“哦,是这样,方才在这里饮酒的那位大师出门后给了在下一枚法符,他让在下去他所在的寺庙烧香还愿,只是那位大师离去的太急,竟忘记告诉他的法号和庙宇,在下想着大师既然常来丰乐楼,楼中说不定有人知道他的来历,因此特来相问。”儒服青年彬彬有礼的说道。
小伙计笑着回道:“呵呵,公子说的应该是道济大师,他如今正在灵隐寺中清修,灵隐寺离此地不远,公子若是现在追去,说不定还能碰到道济大师。”
“多谢小哥了!”儒服青年口中连声称谢。
灵隐寺,道济。
呵呵,伽叶啊伽叶,也不知你此刻觉醒了没有?就算你觉醒了也没用,我比你早生了十年,先手已经布完,前世你就败在我手中,这一世,你同样斗不过我。
儒服青年眼中奇光闪动,心中一阵冷笑。
阮郁在丰乐楼后堂等了许久,终于见到苏小小的身影从楼中走了出来。
阮郁一直隔着人群相望,等到苏小小走到身边时,他才急忙上前轻唤了一声:“小小。”
苏小小听到有人喊她名字,侧过头,见是一个身着锦缎一脸贵气的俊秀少年郎。
她并不在意。
临安城里每日跟在她油壁车后面的浮华少年郎不知有多少,这大概也是那些人中的一员吧。
苏小小冲着那俊秀少年郎点点头,又继续向前走去,就听那少年郎急声道:“小小,你且仔细瞧,我是阮郁,我是阮郁啊!”
听到阮郁之名,苏小小神情一怔,回头再仔细看着俊秀少年郎的面容,果然依稀可见几分儿时的旧貌。
能在大宋临安城遇到了晋国京城中儿时的玩伴,苏小小心中也十分惊喜:“阮家哥哥,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到大宋临安城来?”
“呵呵,我来临安城也是机缘巧合,而就在我将离开之时,却突然遇到了你,还真是意外之喜。”阮郁叹息一声,他看着苏小小深情说道:“小小,自从苏伯父被奸人诬陷入狱,不堪屈辱自杀身亡后,你也下落不明了。我父亲一直想着为苏伯父翻案,我也一直在找你,这些年,你到底去了哪里?”
苏小小闻言神色黯然,也慨叹道:“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