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拔槐的眼睛亮了。
“你可怨?”
拓拔槐摇了摇头。
“你可恨?”
拓拔槐笑了,给师父扣了个头,长身而起。
他是个纯碎而简单的人,这种人心中的对错、善恶界限分明,此刻经师父提点,心中已经明悟。对她来说,生而不养是她的错,而对自己来说,因她生而不养便怨恨她,便是自己的错。她生了自己,给了自己生命,此恩比天高,比海深,报恩而已,怨恨何来?
执念已消,道已小成。
拓跋匹夫很欣慰,徒弟执念已消,自此后,大道可期。
拓拔槐走到妇人身旁,扶住妇人摇摇欲坠的身躯,牵着神色惶恐满脸不知所措的孩童,对着妇人点了点头。
妇人明白了,这少年已经原谅了自己,并且愿意帮助自己,就这短短的片刻时间,这少年竟是似乎完成了某种蜕变,不再怨,不再恨,整个人似是变得更加通透了。妇人明白,少年承认了她们的母子之实,可却对她没有任何的母子之情,有的,只是求与报,舍与得。
妇人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心情,是对绝处逢生的喜悦,还是相逢便相忘的悲哀,她理不出头绪,她心乱如麻。也许以后,午夜梦回之时,她会再次体会此时的心情,可此时,她只想保住小儿子的命,对拓拔槐哀求道:“救救你弟弟。”
拓拔槐点头,温和的笑了笑,示意她无妨,有自己在。
那笑容,那保证,妇人毫无缘由的相信了,明明这少年看上去就是个普通人,可她就是相信,少年能做到他许诺的任何事情。
师徒二人将这对母子请进屋内,拓拔槐给妇人倒了杯茶压惊。
妇人神色复杂,不知该如何开口。
拓跋匹夫见状,便懒洋洋的问:“发生了什么事,说来听听吧。”
妇人强自凝神静气,小心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师徒二人也不插话,坐在那里安静的聆听,可听着听着,拓跋匹夫睡着了,他睡着了没关系,拓拔槐听明白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