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在东京新宿的天桥上度过了大半个夏天,又神奇地回国,坐上动车,回到了小县城那个6层楼房里的家。
晚上10点半,,敲开老旧的房门,瞬间恍惚。
客厅里没开灯,电风扇呼呼地吹,电蚊香散发着淡淡的香味,电视机发出刺眼的光,里面是吵闹的综艺节目。
父母都在家,准备睡下了。3个月没联系,他们并没有担心儿子。这些年,老赵很少给父母打电话问候。
“爸,妈。”
背包里塞满了各种礼物。小巧的电饭锅、加湿器、热水壶、饭盒、剃须刀、茶具、夹克、睡衣、拖鞋、营养品,还有免税店里的香烟白酒。曰本是个发达国家,商品质量很好,很多平常的东西,父母一辈子也没见过。
礼物?老赵羞愧万分。
在天桥上躺着的时候,他以为这一生再也见不着父母了。而且,他并不觉得遗憾。他一味沉浸在绝望的情绪里,根本没想过爸爸妈妈。
老赵忍住泪水,说:“我对不起你们。”
还不晚。
小县城不比江东,补办身份证也都要托人送礼。老赵除了跑身份证,剩下的时间都呆在家里,炒菜做饭、洗衣服,陪父母聊天说话。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
“潘曦在曰本挺好的,我们俩和好了,将来……”
这样的交流很罕见。长久以来,老赵和父母很疏远,很少交流。老赵以为,他们之间没有什么能分享的精神世界,没啥可说的。但话题一打开,他发现自己有无数的话想对父母说。
老赵讲了很多曰本的风土人情。2个多月的流浪,让老赵对曰本社会有了细致入微的观察。而且,他对街头流浪者群体有非常精确的描述。
和父母聊天,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父母也在为儿子的改变欣喜。老赵惊奇地发现,看似平凡的父母,言谈中居然很有生活的智慧。那是岁月的耀眼光芒。
老赵的生命被点燃了。他要弥补所有的亏欠,让父母过上富足的日子,让他们感到骄傲。
怀着这样的心情,他像飞刀一样,杀回了江东。
方岩来火车站接他,带他看了一圈儿装修中的黑白琴行,又带他参观了传说中的无名酒馆。
“赵哥,你弹弹试试。”
老赵洗了手,坐在酒馆的长椅上,看了看手里的马丁木吉他,很旧,表面有很多磨损,轻轻一拨琴弦,声音却无比的清澈透亮,满是灵气。他点点头,说:“好琴!”
“你弹一段?我看看。”
“……”
老赵3个月没摸琴,手生得不行,左手指尖的厚茧也变软变薄了。他慢慢地用拨片拨弦,弹了一段生涩的重金属节奏,逐渐加速,开始即兴solo。
他不想被方岩小看,可弹得实在糟糕。老赵一边弹,心里又是一阵懊悔,我之前过得是他喵的什么日子?
渐渐的,几个人都凑了过来。老赵刚认识:公司的ceo钱宁,视频部经理王宇。老刘他见过。
钱宁问:“成吗?”
方岩说:“老赵弹琴很厉害的,没问题。”
老赵是个标准的电吉他乐手,弹了10年多年琴,技术相当出色。方岩想,他的水平大概和那个平原差不多,但更加内敛深沉,调高了不少。
“老赵,你看这样好不好?”方岩开始讲自己的计划。
琴行还在装修,方岩想利用这段时间,做一个吉他视频课程。和小提琴、钢琴相比,电吉他的门槛比较低,完全可以自学。这样既宣传了琴行,又能节约很多时间。很多琴行都这么做。
琴行不只是卖东西,也卖服务。
之前,老赵的琴行是“买吉他送10节课,包教包会”,实在太浪费精力。
老赵默默听了半天,问道:“不用我盯装修吗?”
“不用!装修的是我朋友,你就放心吧。”老刘喝得半醉,歪在墙边,一身酒气,指了指无名酒馆的长椅说。“这儿也是他们公司设计的。”
“那好,我做这个。”
课程的名字叫《老赵的摇滚教室》,前几节课讲基础乐理,吉他构造、保养等知识,然后由浅入深,讲吉他的演奏技巧,以及一些练习谱例。暂时只讲电吉他,今后会加入其他乐器。
老赵有的忙了。他和方岩、王宇商量了半天,确定了课程的形式、内容大纲。这时,王宇提了一个重要的意见。
“一节课3分钟。”
“什么?”
王宇冷冷地说:“3分钟就够了,太长了没人看。每节课只讲一个知识点。”
“……”
王宇身材高大,行动迟缓,看起来比较愣。他不说话的时候,酒馆里的客人都有点儿怕他。这段时间他剪辑视频,渐渐对网络视频深有体会。
“3分钟。”他又说了一遍。
老赵在江东市租住的房子退了,没地儿住。晚上,方岩带他回城中村,让他暂时住在杨震宇的小出租屋里。
“你就住这儿?”老赵吃惊地问。
方岩无奈地说:“其实我女朋友有个挺好的房子,不过……让咱们公司的女生占了。我过段时间就搬走。”
“哦。”
“这儿挺好的。”
虽然简陋了一点儿,但没关系。老赵心无旁骛,开始埋头搞创作,编写教材。
第二天是8月28日,七夕。
早晨,方岩去步行街“云的南方”咖啡馆,和秦云一起吃早饭。
秦云大叔有钱有闲,在8月份,他也拖家带口出去玩儿了几天。方岩给他的儿